第一百一十八章 戏谑

蛮杏出墙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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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黎是杀人凶手这件事成了死无对证,巡御史头很痛,皇帝听后大怒,严词彻查。

    于是,贺兰姗姗和柳天凡一家在牢里的吵着闹着要面圣的声音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苏黎职位在朝中举足轻重,今天庭审下来的结果摆明了就是有人要诬陷这位年轻的看不出性子来的国公爷,巡御史是绝对不敢将人给拿下的。

    但那商户小妾作了死证,指明苏黎就是杀了仇商户的凶手,这且算是人证。虽然没有物证,但苏黎显然已经跟贺兰姗姗还有那死去的仇商户扯上关系了。

    怎么办?

    巡御史抓的脑袋都快成秃瓢了,好在皇上很快给了他台阶下,表示一定会严惩胆敢污蔑他的人,并且赏赐若干财宝,为的就是弥补这位忠心耿耿的苏国公的小心脏,同时也是向天下宣告,这件事情,那肯定是跟苏国公爷没有一丁点的关系的。

    皇室这般想,但百姓们可不这么想。

    尤其是这种没有公开审理的案子,那是充满了未知性和想象力,听了两天戏文的贺兰音深深的觉得,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人们对于事件的真相性到底如何同行的不关心,最感兴趣的,还是事件的趣味性。

    比如这次,就顺势牵扯出了贺兰音的母亲是林将军府的嫡女,而早些年的时候,林将军府因为贺兰音母亲的事情与贺兰氏的人大打出手过,于是贺兰氏便怀恨在心。

    两家说起来还是亲家,但贺兰府的人竟然趁着这次林将军府的没落狠狠的踩上了一脚,其用心之险恶令人深觉憎恶。

    这八卦之事本就如蚁穴来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一说林家的嫡女,个个的都想起了贺兰府那个不受宠的庶子,也就是贺兰音的生父,说起来他们连这个生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晓得是一个惊艳绝绝的人才,可惜因为身份低微,被埋没了。

    最后这颗蒙了尘的珍珠被林家嫡女瞧上,两人自然成对,最后却又不知为何原因被逐出了贺兰家。

    众人皆人云亦云,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都肯定这事儿必定是与今天的事情有挂钩,不然那贺兰家的小蹄子怎么会下这般的死手?

    众人又唏嘘,接着又扯到了此次案件之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自然就是苏国公爷。

    本来因为真假印章的事情人们还对苏国公爷的印象有所怀疑,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个死证,那人们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就非常的微妙了。

    至于朝廷怎么想,怎么做,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结果罢了,而至于过程和真相,谁又会在乎?

    将故事串连起来,一边叙述一边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抛开,说书先生对于这一点,向来做的很好。

    而作为嫌疑人苏国公爷,连脸上的神情都没变一分,浅笑着,眼底柔了三分春水,淡淡一瞥,能捕获大半个京城的少女心。

    皇帝私下里找他谈过,隐晦的让他这两天不要出门,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再出来继续发光发热,皇帝怕他无聊,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些内阁的事情去处理,让他呆在府里也没那么的无聊。

    苏黎含笑应下,无视朝中一个个或羡慕或感叹的神色,接过旨意便上了停在宫门口来接自己的马车。

    小伺跟在苏黎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京城中的流言他自然知晓,如今见自家主子的模样,倒打抱不平起来:“国公爷光明磊落,分明就是那群小人卑鄙。”

    苏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抬头望了一眼夕阳,低声道:“去天牢。”

    小伺一愣,主子爷去天牢做什么?他愣神的功夫,苏黎已经自己上了马车,小伺立即一阵懊恼,当即便不再多言,赶着马车向着天牢而去了。

    一路无言,苏黎今日朝服未退,束着缀着珍珠坠的官帽,双眼微阖,面上全无笑意,单手支着额头,似在假寐。

    马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停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隐约能听见马儿打着响鼻的声音。

    苏黎缓缓睁开了双眼,隐于袖下的双手微微捏紧又松开,平缓了一会儿心情,便掀了马帘走了出去。

    时间好似穿越了时空,将过去拉到眼前,四月明媚的下午,不知打哪儿拂来的春风,吹的四周的琼花树哗哗作响。

    那抹绛紫色的身影逆着光,笑吟吟的瞧着他。

    她说:“苏小侯爷。”

    时光又拉到了眼前,树下依旧有个身影,不过是全身漆黑,之前抹在脸上的东西被她洗掉,露出白皙的面庞,三年来的风沙没有遮住她的容颜,反倒是添了一分沉稳,点漆眸子里的深意比以往更加让人难以琢磨,依旧笑吟吟的。

    嘴角笑意不明,她唤:“苏国公。”

    苏黎从未觉得头顶上的乌纱帽这般沉重过,重的让他觉得自己的两只脚都好似陷进了石泥之中,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沉重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往日里的克制再也不见,脑海里与她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一如走马灯一般闪现出来,那般的活灵活现,他想闭上眼,想看不见,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然而苏黎是冷静且理性的,若知道一个东西并不属于自己,他自诩绝对有克制自己的能力,是以,他隐在衣袖下的手捏的指节发白,指甲掐破了自己的掌心,他才寻回了自己的平静的声音一般,沉声道:“若雪在哪。”

    贺兰音不是没瞧见苏黎的神情,但她都自动归结为因为若雪消失的原故,如今听他亲口询问,心底的疑惑登时就消失不见,只玩味的盯着他,嘲讽开口:“苏国公不是手脚通天的人物么,怎么,不过是寻一个人,就难住你了?”

    她又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眯着眼睛道:“我倒是忘了苏国公身系一条不明不白的人命,如今,被按上一条莫须有的罪名,苏国公,可有什么想法?”

    苏黎盯着她的眼睛:“若雪在哪里。”

    贺兰音挑高了眉头,手里捻着一根狗尾巴草玩,“他在哪里我又如何得知?噢,听说横山残图就在你手里,不如你交出来,像武林盟主一样号令全江湖,去替你找心上人,如何?”

    苏黎默了默,“那横山残图不在我的手上,若雪如果在你的手上.....你别伤害她。”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贺兰音背着手转身,朝着天牢处悠哉走去:“不过我劝苏国公一句,您身份尊贵,天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风扬起她黑色袍角,猎猎作响,苏黎一直望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才缓缓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不知何时,他的身子麻了起来,他似乎想动动手指,却没有成功,跟在身边的小伺倒在马车旁边,也不知何时会醒。

    火烧云般的晚霞布满半个天空,苏黎怔怔的盯着良久,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

    天牢之中,贺兰姗姗气的胸口起伏不定,阴暗潮湿,不时的有老鼠蹿过的地牢不时的扯动着她的紧绷的神经。

    很是嫌弃的拉过自己的绣着牡丹花纹的衣摆,她努力的朝里面缩了缩。

    经过大闹之后,她已然冷静了下来,脑子里自然也就开始转了起来,她人本就不笨,前因后果略微一想,便将所有的终点放在了那个叫赵钱的男子身上。

    一想到自己栽到这样的人身上,贺兰姗姗就气的直咬牙,发誓等自己出去之后,一定要将这叫赵钱的男子碎尸万锻!

    好在她被关进来的时候身上金戴银的,她寻了个机会拔了自己的金钗让这狱卒给贺兰府送信,相信不久之后,她的祖父一定会来救她的。

    毕竟官商相互,祖父贺兰雄可不就是看着柳天凡这里可以捞到不少的油水,再加上柳天凡长的也还可以,学问也不错,长年来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流债,这贺兰雄就一拍大腿,将她许配给了柳天凡。

    一开始的时候,她当然不愿意,可惜那个时候叶翾死了,唯一看的过去的皇子北辰若水也借口跟着自家的母妃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剩下的那些个歪瓜裂枣的皇室子孙,她自然是瞧不上的。

    幸好婚后还可以。

    此次牢狱之灾,她家相公一定恼了她,但没关系,谁让她哄人有一套,想要牢牢的抓住柳天凡的心,那还是很简单的。

    贺兰姗姗再一次的庆幸柳天凡跟她是分开关起来的,不然以她的这个脾气,说不定早就冲柳天凡发火了,到时候,怕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便会大打折扣。

    贺兰姗姗唇角勾了勾,原本很慌乱的心,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地牢当中缓缓传来一阵脚步声,贺兰姗姗抬起头来,只见有狱卒领着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地牢光线很暗,那人又隐在阴影当中,又穿着一身的黑影,想要看清他的脸,还真有一些难度。

    贺兰姗姗眯着眼,沉声低喝道:“你是谁?”

    她语气带着命令,以及做使唤习惯丫鬟奴仆的高傲,仿佛关在牢房里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似乎听见那人无声的笑了,接着便响起一道略沉的声音:“我是来告诉柳夫人好消息的,在海外经商的二老爷,快要回京了。”

    贺兰姗姗双眼一亮,惊喜道:“真的?”

    贺兰家的二老爷贺兰武可是她的生父,早些年的时候就出去闯荡江湖,说句难听话,贺兰府中所用的钱财大部分就是她爹送来的。

    因为她的地位才会在贺兰府中那么高,甚至到了随意打杀人的地步,也不过是令贺兰雄以及贺兰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她爹回来了,那么她出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贺兰老太太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是万般不会看着自己在这里受苦受难的。

    她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那一直站在牢门外的人忽然轻笑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熟悉的戏谑:“你是不是觉得,贺兰老太太会救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