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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前方有二十多名黑衣人，被逼在墙根处，不对，与其说是被逼，不如说是守卫，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朝那面墙冲去，而那二十多个黑衣人始终保持在与墙十米的范围，无论他们怎么涌，只要靠近墙根意图从墙上翻过去，就会受到黑衣人的攻击。
远远看去，那些黑衣人人人带伤，受伤最轻的，前身就有七处刀伤，而他们脚下，是更多的敌人的身体。
顾慈闭了闭眼，大声喝道“通通住手！”
他这一声，灌注了内力，如同惊雷一般在五皇子府炸响，震的所有人都晃了晃，忘记了挥刀。
“这里已经被御林军包围，投降者，从轻发落，若是继续抵抗，杀！”
下面刚刚还凶猛如虎的人，震惊的看着墙头上纤尘不染的男子，当看到那男子手上金光闪闪的令牌之后，“咣当”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扑通跪在地上“吾皇万岁！”
那些黑衣人如蒙大赦，看了一眼顾慈，从墙头跃了出去。他也不阻拦，任他们离开。
这时，御林军才赶来，看到这样的场面，几欲作呕，但还是忍住了。
可房间里的妇人却忍不住，虽然顾慈吩咐，接她们的时候要蒙上眼睛，但那浓郁的血腥气却挡不住，妇人一出门就开始不停的呕吐。
顾慈就那样看着，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出来，他心中一沉，既然已经确定了这里是盗婴的据点，连霏霏得到的消息，沈凝香确实在这里，可为什么没有？
“里面没人了？”
“没有了。”
顾慈闭眼，沉声道“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是。”回答的不是御林军，空中一群黑影闪过，又消失在夜色里。王府隐卫，比御林军要靠谱的多。
就在他满心焦急之时，一个身着紫衣的妇人走了过来，向他一拜道。
“您是顾小王爷？应该是在找沈姑娘吧！”
顾慈一愣，看一眼面前的女人，点头“夫人可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那女子叹息一声，看着满院的狼藉，忍不住又撑着墙吐了一番，才勉强道“她假怀孕被人发现，有人要杀她，后来她就冲了出去，和那些人打了起来，再后来，人越来越多，直接把她淹没，接着，好像一个影子一闪，沈姑娘就不见了。因为太快，我也不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
顾慈心一沉，来晚了！带走她的人是谁？是想救人，还是把她当成人质？竟然还打了起来？沈凝香有多大本事他虽然没全弄清楚，但她非常善良，不忍心伤人性命，这种场合打起来，她怎么处理？有没有受伤？
顾慈心急如焚，道了声“多谢。”也不管场景多么混乱，足尖轻点，流星一般窜了出去。
但愿那人还没有走远！
翻过墙外，脱离了战场，他才看见一道血迹蜿蜒向前，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只觉得心中大痛，这血……
他一路追过去，出了五皇子府，一路向西，中间似乎有追兵，路中绕了绕。当他追上的时候，见宁盛天抱着一个人匆匆向前，看不出怀中是谁，但那血色就是他怀中的人流下的，宁盛天的雪衣已经成为了血衣。
他走的不快，但是很稳，因为一颠簸，怀中的人就会流更多的血。顾慈纵身一跃，挡住了他的去路，当看到他怀里的人的时候，呼吸一窒，忍不住后退一步。
那是沈凝香，她脸色苍白，一身是血，因为宁盛天的停顿，还在不停的流血，她手中死死的握着一把剑，上面也是血迹斑斑。
以前他从未觉得，血色是那么的刺眼，这血顺着她的身体，流进他的心，把他的心火烧油煎，现在的他，只觉得天崩地裂的痛，他眼睛忍不住红了，双手握拳，这道道伤口，斑斑血迹，只有用更多的血才能洗清。
他心中烦躁，忽然涌出一股暴虐，他想杀人，杀光五皇子府所有的人！
宁盛天看着他，眉头紧皱，冷声道“她要是再不治疗，会死！你要是不是火上浇油的，就让开。”
顾慈下意识的让了让，又觉得不对，大步向前，伸手道“把她给我！”
宁盛天向后退几步，他面前突然跳出十几个黑衣人，在顾慈和他之间铸起一道人墙。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你舍她去做这样危险的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宁盛天说的无比坚定，他一字一顿的道“现在这个人，是我冲过刀山火海才救出来的！”
顾慈身子一震，但也毫不退让“那有怎样？你要带她去哪里？带她回国？别忘了，他是我顾慈的妃！”
“妃”字咬的极重，亦像一把重重的锤，敲打在宁盛天的心上。她始终是顾慈的妃，他带不走，就算他不一在乎名誉，但也绝对不能给她冠上与人私奔，不守妇道的罪名，到时候，天下悠悠之口，千夫所指，她要怎么面对？
他叹口气，无奈的闭上眼睛把手中的人送向顾慈。
顾慈小心的接过，看到她紧握的剑皱眉，宁盛天无奈道“当时她已经失去意识，只有本能的厮杀，我想尽办法也不能让她松开剑。”
顾慈心一抽一抽的疼，低头吻了吻她带血的额头，轻轻的抚摸着她。沈凝香一震，僵硬的身子微微柔软。
顾慈轻声安慰道“乖，我是顾慈，你已经安全了，我会保护你。来，把剑扔了，我带你回家。”
沈凝香又震了震，眼角流下大滴大滴的泪珠，然后她手颤了颤，带血的剑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他输了口气，再不耽搁，直接奔向连霏霏的尚春堂。宁盛天站在原地，深深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剑，然后走过去，弯腰捡起。
她这一战，不仅是为了逃生，还是为他一战，或者说，她自愿卷进这混乱的局面，本就是为了他。就算是面对数百人的强攻，面对无数闪亮尖锐的刀剑，最绝望的时候，她想的，还是他。
她一直在等，等顾慈带着大军冲进来救她。宁盛天一声苦笑，带着自己的人向月光湖走。
这一刻，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觉得自己错了，他就不应该接近这个女人，她是毒，就算知道她已经嫁为人妇，但还是让人甘之如饴。
……
尚春堂外，顾慈失去了一愦的优雅，鼻青脸肿的，焦急的走来走去，沈凝香被抬进去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只见到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连霏霏是有名的神医，由她出马还需要这么久，可想而知她伤的有多重！
除了他，三皇子也等在那里，他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看到沈凝香的样子，二话不说直接把顾慈打了一顿，而顾慈心中也是难受，急需发泄心中的怒气，于是两人扭打在一起，一个鼻青脸肿，一个成了猪头。
被连霏霏一声怒吼，两人安静了，鼻青脸肿的焦急的走来走去，猪头靠在树上发呆，两眼无神的看着沈凝香所在的房间。.
天渐渐亮了起来，里面还没有动静，啊九无声无息的出现，担忧的看了那屋子一眼，屈膝道“世子，五皇子府已经全部处理完毕，所有的婴儿和妇人都放了回去，五皇子已经被押，但那个法师跑了。您看怎么办？要不要去宫中复旨。”
顾慈现在心急如焚，那有心情去复旨？烦躁的挥手道“人跑不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其他的事先放着。”
啊九应是，又飘了出去。三皇子看他一眼，不说话。
将近午时，那扇沉重的大门才缓缓打开，连霏霏疲惫的走了出来。在外面等着的两只眼睛一亮，围上来异口同声道“怎么样？”
连霏霏懒得骂他们，叹了口气“很不好，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剑伤二十多处，悲伤还有烧伤，烧伤上加着严重的擦伤，而且在冰冷的水里泡了很久，寒气入体，可能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更重要的是，她应该中了一种无声无息的毒，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无解。不过应该很快能醒过来！”
连霏霏仔细的数着沈凝香的伤口，她是大夫，见惯了生死重伤，但在给沈凝香处理伤口的时候，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吸了吸鼻子，眨眼把忍不住流下来的泪水逼回去。咬牙道“更重要的是，我怕她留下阴影，心病难医，就算以后好起来，也不一定是原先的沈凝香了。等她醒来之后，你们说话注意一点。”
顾慈踉跄几步，差一点摔下台阶，他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捂在胸前，沉痛的闭上眼睛。
三皇子身子晃了晃，一把抓住连霏霏，“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神医么？你救她，一定要救她。”
她那么明媚，总是眉眼含笑，她又那么坚强，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没有了微笑，那她还是她么？他退后几步，下意识的摇头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顾慈一步一顿的走了过去，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他却走了一刻钟。
沈凝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眉头紧紧的皱着，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她整个人被包的跟粽子一样，连霏霏虽然是神医，但这简单细致的她却不一定做的好。
不过顾慈却笑不出来，他轻轻坐到床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指尖划过她的额头，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室内很安静，他就那样一言不发的坐在她旁边，听着她绵长而有微弱的呼吸，他本想握紧她的手，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可沈凝香仗剑厮杀，在没有内力保护的情况下，她的手已经受伤。
顾慈无力的靠在床尾，记得赏梅宴那晚，她撞见有人暗杀八皇子，不惜百里追踪赶去救人，却只伤不杀。
她是那么的善良，谨记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可这次，她却身陷在数百人的围杀中，执剑结束一个又一个人的生命，这对她而言，是合适的痛苦和挣扎？
可她还是做到了，摈弃了原则，只因为他！这次，顾慈才深刻的意识到，这个坚强而脆弱的女子，是用多大的力气爱她。
可他呢？他做了什么?之前的厌恶，新婚之夜的凌辱，五年的不管不顾，把她的心摔在尘埃，踩在脚底，生生磨掉了她的柔情。
就是之前对她的好，也是一时的兴趣，对她改变的好奇。她也是聪明的，知道他的心思，所以紧收心房，把他推在最外层。
直到她失踪，他心急如焚，这才意识到她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看到她满身的血，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恨不得躺在那里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