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无法确认身份的女孩(下)

岱之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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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军营的时候,李上校对我说:“怀雨,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我尽量想办法从办案经费里提出一部分来帮助你。不过,不会太多。”

    我回答:“我知道,您的办案经费很紧张。那些钱您还是留着办案吧!她是我的爱人,我来管她。我是党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我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那好吧!”最后他告诫我,“怀雨,现在斗争形势异常严峻复杂。一定要保持高度的警惕。首先,现在并不能肯定雪儿就是欧阳露雪。其次,如果她是,她现在也不具备保守国家秘密的能力。你在帮她回忆过去时一定要注意这点。”

    我再次踏上前往T市疗养院的路程。我感到疲乏极了,竟睡了一路。

    直到走进疗养院的大门,我才开始考虑,可怜的雪儿,我该如何面对她?虽然各方面的证据,都指向她就是欧阳露雪。可是我的内心仍然难以将这个头脑空空的女孩与我亲爱的露雪联系在一起。

    在病房的门口,我见到雪儿。她正步履艰难地走回病床。失去动力的假肢无疑是一个很大的累赘。她望着我,又看看我的身后。“你不是说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怎么没来?”

    我坐到她的床边,“雪儿,你爸爸妈妈身体都不好。去年因为你失踪的事都住进了医院。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

    我简直要佩服自己随口编瞎话的本事,但我的谎话并不成功。她听着听着就流下了眼泪。“他们不要我了。是么?”

    “不是的。”我赶忙说,“他们本来都想来看你的。可是路程实在遥远。而且怕他们见到你这个样子过于激动,心脏受不了。所以让他们等一等,等你出院了再去见他们。”

    马护士长拿来一个包裹,告诉我安能公司寄来的配件已经到了。他们不知如何使用,所以也没敢拆包。

    这天晚上,我留在了雪儿的房间里。雪儿脱下外衣,让我看到她遍布后背的伤痕。有的伤疤从左至右,横跨了整个脊背。这些外伤无疑带给她过极大的痛苦。在我触碰这些疤痕的时候,她仍然会本能地打冷战。

    我卸下她的假肢,装上保护罩。她肢端的红肿依然,有些水泡已经破裂流出脓血。我把护士叫过来,给她上了药。然后哄她安然入睡。这边我给假肢连上电源,开始充电。

    半夜,我再次被她的呻吟声唤醒。看到她蹙眉的样子,我不禁回想起两年前第一次陪露雪度过的那个夜晚。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痛苦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没事的,姐姐。”我轻声说,“等假肢充好电,你的幻肢痛就解除了。”

    她似乎听到了,安静了许多。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我听到雪儿在梦中轻声呼唤,“昆仑……”

    我翻身下床,来到她的身边,想听到她后面的话,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一会儿,雪儿睁开眼睛,“怀雨。”

    她起身穿上毛衫和病号服上衣,又去够床尾的裤子。我按下她的手,“不急,雪儿。先把假肢装上吧!”

    “那好吧!”她掀开被子,露出一条半的裸腿。我拿过充好电的假肢,给她装好。“启动时可能会有些痛,你忍住。”随后按下了启动开关。

    她的右腿猛然颤动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手紧抓着我的肩膀。

    “很疼吗?”

    “有点。”

    “现在试一试,能动吗?”

    假肢的脚开始转动,然后抬起膝部……我用手触碰她的人工皮肤,“怎么样?感觉得到么?”

    “嗯!”她笑了。我的手碰到她表皮破损处的金属。她一下躲开了。“别碰这里,疼!”

    “下地走一走吧!”

    她走了两步,却一下子摔倒了。我急忙过去扶起她,只见她左腿的膝盖一片淤青。

    我陪了雪儿三天。大多数时间里,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目视前方。以前那个嬉笑怒骂的露雪已经荡然无存。是不是在丧失记忆力的同时,她的智力也受到了损害?我尝试跟她讨论枫林幻境中的模型设计和程序开发。虽然激起了她浓厚的兴趣,但她却不能表达任何意见。看来她赖以生存的专业技能也已丧失殆尽。

    白天,我陪雪儿到院中走了很长时间,以适应充好电的假肢。我还想带她到院外走走,结果在大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他说雪儿还在治疗期间,离开疗养院不安全。我心里明白,雪儿身上背负医院的数万医疗费,已经成了人质。哪里还有什么治疗?

    回到病房,原本身体虚弱的雪儿很快昏昏入睡。我离开病房,独自走到院子当中,心里充满忧郁。

    她真的是露雪吗?我并不能完全肯定,只是所有的证据告诉我,她就是她。但就算她是露雪,还是以前的露雪吗?她根本就不认识,也丝毫不记得我。那么我的承诺和坚守还有意义吗?

    不!我曾经设想过更坏的情况。她全身瘫痪或是昏迷不醒。我都要永远照顾她。更何况她现在还完全可以自理,只是失去了记忆。我曾经许下诺言,即使全世界都背弃了她,我也要和她在一起。现在连她的亲人都抛弃了她。我怎么可以再离开。

    开学时间到了,我把身上积攒的四千块钱生活费都交给了疗养院,要求王大夫重新安排雪儿的康复治疗,然后返回了学校。

    几天之后,我再次返回。后面的每个休息日,我都会往返于C市与T市之间。雪儿的记忆虽然没有回复,但身体状况已经有了明显好转。断肢处的红肿也已消退。当我第三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并不在病房内,而是在走廊尽头的康复训练室。她正手扶器械,做着后蹬腿的动作。

    雪儿没有穿病号服,身上是我给她买的黑色紧身毛衫和三角裤,腿上套了长护腿套,遮盖住假肢,露出一截纤细的美腿。我猛然忆起两年之前,我去南海边的康复中心去看她时的情景,和眼前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