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管事与断指

也就一片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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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家大夫人与三少爷登门,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叶策自然不能拦,自是规矩的请了人坐下,陶氏的目光从多宝阁上的古玩看向粉彩茶盏,又从茶盏看向黄花梨雕松柏纹嵌玉石座屏风,再转向叶策黑黝黝的眼睛,半响才开了口:“看来成阳对堂侄期许很高啊,这一屋子的物件儿我那可是寻不出一件来。”

    成阳是叶三爷的名讳,叶策抿嘴笑了一下道:“大堂婶可是错了,侄儿在家中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哪里来的期许。这些个物件儿不过是青衣几人的老主子所赠。”

    “噢?”陶氏更是不解:“不知那人……”

    “那人本就来自外海,自在惯了,上京地龙翻身之后便又出海去了,只说要落叶归根去了,不然这些个玩意儿也不会便宜了我。”

    陶氏点点头,如此倒还说的过去:“听闻堂侄媳有了身孕,可要先备下些有经验的婆子在这个院中?你们男人不懂这些,堂婶帮着安排可好?”

    叶策眯了眯眼道:“不用,她想来到时母亲会安排下去,左右不会与我住在一起,就不劳烦大堂婶了。”

    陶氏本就是出自世家大族,这些大宅子里的阴私事儿哪儿能不明白,便也不再多问令人将东西放下便离去了,出得院子时正见阿依纳与两只狗子在院里淘笑。

    待回了大方正辉堂便沉了脸叫人去请了替京城叶家送信来的人:“你是哪一房的?”

    下面一袭儒衫的中年人道:“小的姓卢,是三房的管事。”

    “姓卢,是卢夫人的陪房?”

    卢管事应是。

    “你们三房有几个子女?”

    卢管事惊愕的抬头看了看陶氏,虽是觉着疑惑却还是答道:“回夫人,我家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另有徐姨娘育有一子。”

    “嗯,你派人回去报信了吗?”

    “小的已派人回去了。”

    “如此,本想让你带个消息,你家三房的庶出少爷已到了府上,既然报信的人已经走了,那只能等人来了再说。”

    “啊……”卢管事惊呼出声:“夫人~夫人~果真六少爷已到了府上?可能容我一见?”

    卢夫人点点头,指了一小丫头带人过去,见人出了正辉堂自个儿去是沉了脸:“看来这三房嫡母与这庶出儿子之间倒是有些龌龊,看那卢管事的样儿分明是惊慌不已。”

    叶梓言在一旁幽幽叹了口气:“娘,别家的事儿看看就好,您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本家要出仕,分家离京这样久的时日,此次归来金州府却要与本家同朝为官,今上是个撑不住事儿的,那上京的叶三爷虽只任了个大理寺少卿,可若是与老太爷期望相驳,难免需要提前做下准备。”

    “爷爷是要站队了?”叶梓言大惊!:“为何不等……”

    “为何不等新帝?新帝是谁都还每个谱儿~你爷爷与我父亲必要借此迁都之事让今上立下太子来,咱两家沉寂多年,不能再等了!只愿那分家识相,若是~我便先从内院将钉子给一一拔起!”

    叶梓言知晓此事事关重大,遂不再多说,自家母亲是被陶家老太爷一手教养长大,行事比普通男儿还要果决几分,他倒不担心,只是那叶策是个心狠的,但愿别惹出什么麻烦才是!

    此时的叶策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弯弯绕绕,整个人已经是瘫在了榻上,血污染上了胸前的衣襟,映衬着眼角犹挂着的血渍,显得分外可怖。

    “少爷,卢管事求来了……啊……”小酌一声站在正房处见此情景便是一声惊呼的冲了进去:“少爷~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侯在屋外的青衣也是急急走了进来,瞧见叶策的状况也是急的把脉,却只觉着脉象似有若无,分明已是将死之相,又看向案几上染着鲜血的纸张与一封阖上了的信件,心中惴惴:邪术?占卜?他们身体芯片中存着的记录都是根据已知科学进行编制的,可无论是姚司令被流放还是叶策起地龙之时的推算都不包含在内,是以也无法判断眼下的情形。

    “咳咳~无妨~”叶策挣扎着坐起来又是呕出一口血:“小酌你哭的我头疼,去端了热水来与我净面,青衣,取了棉布将我双眼蒙上,畏光的很。”

    “是~是~”小酌摸着眼泪哭哭啼啼的就往外走,不多时呈了热水上来细细的帮叶策眼角与嘴边的血渍抹去,又让青衣将叶策的眼蒙上才抽抽噎噎的问:“少爷,你可是真的没事?”

    “没事,有青衣这神医在,真有事他能不知道吗?好了,你先前说什么卢管事?”

    小酌一拍脑门儿:“噢,是夫人身边的陪房,也不知他怎么在这。”

    “上京迁都家里总要先遣人过来帮着安置着,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小酌只得应声下去,此时青衣方才问道:“主子您的脉象?”

    “我知道,我与你们不同无需担心。你肯定也知道,适时均有因果,我既要推算天机,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将信与上京时那人留下的玉佩送到镇北王府上,等他回了信再回来!”青衣只得应下取了信翻了院墙岔开正往里走的卢管事,又丢了点碎银子给看边门的老妇便从边门出去了。

    卢管事被小酌领进了正房,看着屋内陈设以及叶策蒙着的双眼虽是满心震惊,却也还记得自己为何而来,做了个揖道:“不知六少爷为何在此。”

    想来这人过去就没将叶策的原身看在眼中,是以口气也带着指责,叶策也不恼,只笑着问:“那我应该在哪儿?”

    “三爷有命让您留在上京操持家中事物。”

    “噢?那我就在这又如何?”

    “这~这~”眼前这人哪怕再不受宠却也是叶家的主子,卢管事不禁摸了摸额角的冷汗,过去自己这一说六少爷哪敢如此回话~不~过去的六少爷根本就不敢私自跑来金州府,想到这虽是惊骇却仍是压低了语气道:“六少爷如此,不怕夫人责难吗?”

    叶策低笑两声:“那便让她寻我便是。”

    “您~你~你~”卢管事是卢夫人的陪房,在府中也是众人都敬着的,哪里被人这样噎过,半晌才甩了袖子道:“如此六少爷等着便是!”说完掉头便走,叶策却是喊了声:“慢!”

    卢管事只当其害怕,便冷着脸回过头来:“不知六少爷还有何吩咐?”

    哪料叶策站起身,蒙着的双眼转向卢管事的方向:“我这院子可不是这么好来的,尤其是你这样过来找事儿的!”说完右手一翻,一把小巧的匕首已跃然于手:“留下只手指吧,毕竟你以后还要再母亲那儿当差,你来还是我来?”

    卢管事难言惊惧的往后退了退,哪怕不把此话当真却也吓得不轻:“六~六少爷说笑了!”说着又退了几步,只欲转身而走,边上的小酌也是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叶策低笑两声,卢管事只觉着一阵风扫过面颊,左手瞬间剧痛袭来,随着小酌的惊呼才看向地面上的断指,顿时便晕了过去。

    叶策招了竹取进来:“将人丢到院子外去!”

    竹取应了声,收起扎在门框上的匕首拖着卢管事便出去了。只余满脸青色的小酌呆愣愣的看着叶策,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