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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披麻孝
天才蒙蒙亮，沈道远一身素缟，跪在皇极殿外，三叩九拜这从汉白玉的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身后跟着数名同样披麻戴孝的宫女和太监，手中摆着纸扎的白色小人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从皇极殿，道午门外，沈道远整整走了一个时辰，膝盖都磨破了，手上的鲜血直流。
他的额头处有一片殷红，那是磕头所致。
有禁军的看护，围观的百姓只能在周围远远地看着，分别交头接耳，发出低声的议论声。
“咦，这不是咱们的丞相大人吗？”人群中发出一声诧异的低呼。
又一道粗狂的声音道：“还什么丞相大人啊，他现在就是一个罪臣，连我都不如！哼，通敌叛国，不是什么好东西！”
“啧啧啧……原本威风八面的丞相大人，到现在竟然沦落的不如一介贫民百姓。真是令人惊叹啊！”
“这有什么好惊叹的，你看他样子，哪里还有平时的半分威风。都说这官做大了，连心都是黑的，也不知道这位丞相大人的心是什么样的！”
“哈哈哈哈……这还用问，自然是比那黑锅灰还黑了！在府中随意杀人，真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不成？”
“他不是当今皇后的亲爹爹吗？怎么……皇后娘娘也不好救他？”
“咱们的皇后娘娘可是深明大义，你看看沈道远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是利于大顺的？远的不说，就说皇后娘娘还在相府的时候，他就宠妾灭妻，这是何王法？”
“听你这么一说，那这沈道远还真是活该啊！”
“可不是活该吗？”
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一会儿就飞边了朱雀大街的街头巷尾，众人看着沈道远的眼神大不一样。
全都变成了唾弃和鄙视，甚至还有人拿着手中的东西，砸向沈道远。
口中纷纷骂道：“畜生，畜生！”
“猪狗不住的东西！”
“活该！”
“活剐了他！”
臭烘烘的烂鸡蛋，生了虫子的菜叶子，带着棱角的石头等等，全都砸向了沈道远。
他的头上，身上，脸上，全都是脏兮兮的一片。
双眸空洞，神色呆滞，行动机械。
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每每跪下一处，那个地方都留下了一些血迹。
宗人的谩骂毫不避讳地传入他的耳中，仿佛沈道远已经不知道了羞耻。
从寅时到酉时，沈道远一刻都不曾停歇，一路就如沈玉贞所说，三叩九拜，带着心中的愧疚和忏悔，终于来到了元康郡主的祠堂外。
“皇后娘娘已经吩咐过，丞相大人满身污垢，跪在这祠堂会亵渎了元康郡主和世子。因此……还请您先沐浴更衣，焚香一遍后，才能进入祠堂。”守在他身边的内侍面无表情地说道。
沈道远点了点头，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如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人摆布。
腿上手上的伤口泡在水中，愣沈道远顿时清醒了一些。撕裂般的疼痛，敲打着他的神经，守在他身边的四名你内侍，并没有伸手帮忙，而是木然地望着这一切。
他们都是皇上的和皇后娘娘派来自己身边的，看起来身材消瘦，弱不禁风，可是哥哥确实武功好手，路上的时候，沈道远曾因为体力不支，而行动迟缓。
内侍们上前望他身上灌入了一种极其霸道的阴柔内力，内力入体的时候，沈道远会有一阵抽搐，浑身放佛置身于冰窟当中。
他不敢有半分的反抗，忍住圣上的疼痛，竭力地为自己穿戴好一切。
堂内点燃了数不清的白色蜡烛，暗黄色的火焰跳动着，映照在四周的墙上，犹如一道道鬼影一般。
沈道远满头大汗，觉得这祠堂威严至极，却又异常阴森。
全都是因为他心中有鬼。
害死了元康郡主和自己的亲生骨肉。
灵位就在眼前，沈道远被两名内侍分别架起两遍，强制地按在地上。
沈道远心中浑身冰冷，再也承受不住，拼命地朝着两个牌位磕起头来。
连续过了十余日，京城的百姓也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每日身披素缟，三叩九拜地从皇宫出来，来到元康郡主的祠堂中。
沈府已经被查封，楚擎天也被发现，被接进了皇宫内。
沈玉贞挑了几个有经验，且懂事的嬷嬷照顾着他。
这孩子瘦小异常，不敢直视人的眼睛，眼神总是怯怯，紧紧抿着嘴巴，双手无意识地捏住衣角。
起初几天，他在那么大空荡屋子里，低声哭泣，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听。
“皇后娘娘，这孩子是不是吓坏了？”宫铃问道。
沈玉贞看他始终躲在墙角，不肯出来，于是道：“应该是吧。”
查抄沈府的时候，那些官差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是沈道远其中的一个庶子，因此对他很是凶狠，提着衣领便扔进了大牢中。
丁点大的人儿，在短短几个月内，几经周转，心中的警惕渐深，他不在相信任何人，害怕周围的一切。
沈玉贞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们几个好好照顾他。”
楚恒衍皱着眉，心中带着忧虑之意：“这孩子的父亲是……他在这皇宫始终不好。”
沈玉贞知道他心中担心什么，宽慰道：“臣妾也知道他不该在这皇宫之中，可是你看这孩子，当初臣妾把他悄悄送走，本以为他会有一个好的生活。等见着了才大吃一惊，他这般瘦小，想必那家人待他也不好。况且这般隐蔽的事情都被独孤玄奕发现，若是在把他送走……
免不得将来也会入独孤玄奕一般找到他，再生是非。既然你我都不放心，不如把这个孩子放在眼前，折去他的羽翼，将来即便他生出叛逆之心，也好及早发现！”
楚恒衍闻言，沉思了一番后，觉得沈玉贞说的在理，便点了点头，又问道：“宫中没有人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吧！”
沈玉贞点点头，说：“陛下放心，无一人知晓他的身世。”
“嗯，最好连父皇也不知道。切记，不要让轩儿和香儿和这个孩子过多的接触！”楚恒衍为了防患于未然，谨慎地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