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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夜里再也没有了打更的人，却变得异常嘈杂。
打从三王攻城的那一日开始，整个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京城这一处。无论是那些真正手握实权的将军们，还是那些手握礼仪重典的文臣们，统统都变成了哑巴。没有人出这个头。
先皇有没有留下遗诏，这个时候根本就已经说不清了。按照正常的驾崩步骤，一定会有托孤一事，任命德高望重的大臣辅助新帝，也防止天下的怀疑。
可是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人得到了这样的任命。即便萧宸想要造假，却造不出一个父皇。这样的局势下，谁都可以说自己是正统，也谁都没有资格。
若是说按照嫡长来区分，那么远在赫连军塞之外的萧恒至今死生不明，无论如何都不轮不到剩下的这几个王爷。当然，硬要说萧恒死了，那么剩下的跳过萧慎便是周王。
周王在东面攻城未果，随着顺王攻打进外城的兵马入了京城。至此，周王的手下便像是没了节制的野马，对外城的百姓入室抢劫，甚至还差点闹出了人命，生像是周王打算打完了京城就跑了似的。
就凭周王这样的人品，他要是坐上了皇位，不如大家都别想过日子了。
所以众人都选择了一个字，等。等他们这些皇子分出一个胜负，而剩下的那些重兵在握的将领就更加冷静了。乱世有兵权的底气都不一样，若是真的到了朝廷因为皇子们的夺位之争而出现了弱势，他们不会介意拥兵称王的。
内城的十六道城门因为守城的兵马收缩了兵力，暂时还没有被三王攻破。顺王和吉王都很好地约束了手底下的人，对民众也大多是安抚之姿，甚至还节制了周王，没有让他的手下做出太过的事情。
但是京城的气氛已经大变。再也没有人敢在夜晚的时候出门，原本热热闹闹的京城一时间除了偶尔经过的兵马的脚步声，寂静得如同一座死城。
三王却没有一直猛攻内城。内城中住着的是皇亲国戚，国家重臣，稍有不慎就会对自己的名声有碍。
“阿城，你觉得三王为什么不打了呢？”熙春听了阿城的汇报，问道。
“属下不知。”阿城现在也学乖了，对上熙春和萧明瑾，乖乖地说不知道就挺好的。
“这个时候，没什么好急的，不过瓮中捉鳖罢了。”萧明瑾正经地说道。
这是围城之术。皇宫里并不会囤积十分多的粮食，真正有粮食的地方是户部，但是户部的粮仓并不在皇城内而在外城。
“皇宫中的粮食，也不知道够吃几天。”熙春不大明了皇宫中的情形，所以有些好奇。
“我们不一定熬得过萧宸。”萧明瑾很冷静地说道。
据萧明瑾的了解，平王府的仓库里堆放的粮食不过顶一旬。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特意让今年庄子里秋收的粮食都放在了崇禧居的库房里。”熙春洋洋得意地对着萧明瑾道。
萧明瑾有些不解，一般的主母都会选择直接卖了好换取了粮食，怎的熙春偏偏留着了。
“往年冬日里总要给皇城边过不了冬的人们放粥，今年大抵咱们成了快过不了冬的人了。”熙春笑眯眯地解释道。
萧明瑾此时才明白，什么才是勿以善小而不为。阿城听到此处不觉大喜，道：“竟然如此，咱们大概能好好撑上一段时间了。”
“嗯，但愿萧宸会好好和三王解决了此事。”熙春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互相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减少杀戮的机会。
这般想着，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刀斧之声，熙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萧明瑾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阿城的面色也是一副凝重之色。
“阿城，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阿城听了熙春的话，匆匆行了一礼便去了前面。
过了整整一天，阿城才传来了确切的消息：赵王和俞王的兵马绕道去了天越山，直接攻打皇宫去了。
熙春和萧明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了一会。
“没想到，还有一个会出奇制胜的。”难怪这么久了都没有听到赵王和俞王的消息，居然从皇宫的背面攻打了过去。
天越山是一座不高的山峰，却很陡。本身就已经算是皇宫的一部分。自古以来攻打皇城的人，都不会想到要翻越天越山，因为实在是太难翻越了，尝试翻越天越山的人十之八九都死于翻山途中。对于日常在山林中的人来说都很陡峭，更别提身披甲胄的将士们。
就这样的一座山脉，竟然真的有人选择了奇袭。
等到夜深的时候，内城一片轰隆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内城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如此喧哗过了。即便是公主结亲也的漫天锣鼓也不会这么响亮。
熙春和萧明瑾都没有睡。阿城已经亲自在崇禧居外面布置了护卫的人手，并且他自己也选择在外面好时刻保持警惕，连和熙春之间的信息往来都是通过别的士兵了。
没有人敢去赌这些王爷的人品，更何况，还有一些不怕事的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熙春听到了几乎就在耳边的厮杀之声，还有偏院里那些胆小的姬妾们害怕的尖叫声。
熙春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外面的厮杀才渐渐地停止了下来。阿城稍微抹去了脸颊上的血迹，才到了崇禧居的正房。
“王妃娘娘，不是正规军，而是一些乱民。已经全部被赶出去了。”阿城对着熙春说明了崇禧居外的情况。
熙春轻轻点了点头，问道：“可还能打听到皇宫的情形？”
阿城轻轻地摇头道：“现在皇宫那边火光冲天，甚至另外的三王也开始攻打内城门了，而且应该很快就会攻入了。”
“赵王和俞王都进来了，他们等不得了。”萧明瑾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陪熙春熬了整整一夜，心中的震动却更加难以言喻。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靠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