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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消失的水手
水下通讯器里不断传来水手们的消息，除此之外都是电波被海水干涉的沙沙声。
压缩空气瓶在潜水中作业可以维持一个小时左右，考虑到水深造成的压力差别，估算在四十分钟左右比较安全。半个小时之后潜下去的水手便开始逐渐回到船上，七八十米以下能见度已经很低，水温也会跟着下降，再加上寒冷洋流的作用，几乎每个人上来之后都在拼命发抖。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也都毫无例外的是没有任何发现。
大家在船上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第二轮水下搜索又开始了。
水手们纷纷下水，老柯这时候就坐在船头不住的抽烟。
我那会儿正在外面坐着透气，看到老柯的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个深度作业对体力的消耗特别大，从深水里上下也容易得减压病。”老柯吐了个烟圈，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减压病是什么？”
“高气压条件急剧地回到常压，原来溶解在血里面的氮气就会气泡，栓塞血管。气泡在血管里堆积起来，脑子就会因为缺血缺氧晕眩昏迷，有时候整个人直接就报销了。”老柯回答，“人越疲惫，精神越紧张，就更容易发病。”
“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下水？”我不解，“要不我去和法尔斯说说，水下探测的事情稍微往后拖拖，起码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
“不用，干这行的大家心里都有数，谁没上阎王面前走几遭？”老柯说道，“我担心的是别的事……”
“什么？”
“这附近以前开渔船的时候我就走过，那时候下面就有一道水温接近冰点的古怪洋流，到了现在居然还有。”
我听得一头雾水。
老柯叹了口气：“水底下有不少洋流，老道的船长都知道借着洋流的力可以节省燃油，洋流形成水障的地方会出现天然渔场……说了你也听不明白。这些洋流总是汇成一大股向固定方向流，咱们下面这个却是一股，或者说就是一块。”
我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觉得这道洋流并不是自然形成的。”
老柯点点头：“这种洋流交汇的地方应该有不少鱼才对，结果除了水面上这一片，下面全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劲，这水下面一定有不寻常的东西。”
“原来你来过这里。”我终于明白了法尔斯会找上他们的原因，却还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找得那么尽心，简直比张航还要积极，于是又追问了一句，“那时候你是不是看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老柯把烟蒂噗的一声摁灭：“能看到什么东西，上边除了水还是水，下边除了沙还是沙。别说沉船了，连珊瑚礁都见不着。你别说，我也好奇你们到底能从这里寻摸出什么东西来。”
老柯自以为表现得滴水不漏，我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他先说水下一定有不寻常的东西，转过头来又全盘否认，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我还想追问，老柯显然不愿意把对话进行下去，扭头回了船长室。
深水作业对氧气的消耗确实很快，第二次水手们返回的时间变得更短，上船之后葛峰立刻忙碌着开始检查大家的情况。
十多分钟之后基本上下水的水手都回来了，横七竖八的躺在甲板上晒太阳休息。
老柯终于从船长室里钻了出来：“都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赵柯清点着甲板上的水手，“不对，李子还没回来。”
老柯扯着嗓子喊：“谁见着李子了？李子上哪去了？”
底下的筋疲力尽的水手喊着：“没见着，兴许是早回舱里休息去了。饿死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老柯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低着嗓子喊丁力：“你上舱里看看。”
这会儿水面上依旧是阳光灿烂风平浪静，除了我，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三个人的紧张神色。
我赶过去堵住了老柯：“怎么，出事了？”
老柯没好气的吼：“没你的事，回去等着吃饭。”
“坏了！”丁力从下面快速攀上来，“李子不在船舱里，他肯定还在水里！压缩空气早该用完了，他还没上来！”
老柯倒吸一口凉气：“李子是跟谁一起下水的，问去！快！”
这一闹起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像溶化在水里似的，说没就没了。
老柯急了，冲着那帮水手大吼：“谁见着人了，快说！”
一个叫阿贵的小伙子站起来：“下水的时候李子跟在我背后呢，后来就分开了。”
赵柯追问：“为什么分开？”
“那边水底下很浑，李子给我比手势说要分开搜索，我俩就各走各的……我还以为他早就上来了。”
丁力皱着眉头：“该不是被暗流卷进去了？”
“不会，李子是这船上数一数二的猛子，刀山火海都过了，不会犯这种错误。”赵柯摇摇头。
我赶紧催促他们：“你们还愣什么，不下去救人吗？”
老柯保持沉默，下面那一片水手也没人吭声，过了好一阵才听到老柯叹了口气：“充好气瓶，都下去找找。”
水手们把装压缩空气的大气瓶拿出来给其他的小气瓶充气，老柯就沉着脸一直看着水面，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
我看着都替他们着急：“你们快点行不？再这么下去还能救人吗？”
“救什么人，他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了。”丁力苦笑着摇摇头：“知道大家为什么都没什么动静吗？水底下的洋流那么急，尸首也不知道冲到哪儿去了，就算去找也是白搭。就算万幸找着了，最后也是扔下去海葬，你说捞不捞有区别吗？”
我愣了愣：“那他的家人那里你们要怎么解释？”
“这船上十有八九都是没家的人，孤儿，弃婴，福利院里长大的，哪还有什么家人。”丁力的答案让我大吃一惊。
“那你们……都不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