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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试探
入夜我被寒冷唤醒的时候，车窗上已经铺了满满一层坚冰。
身边的林晔为了节省灵力已经变回指骨，此刻正被我牢牢地捧在手里，摸着这温润如玉的指骨，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还算圆满。
车里被改装过，两个后座可以放下来当作睡床，我和林晔就睡在这里，虽然此刻林晔并不占地方，带不代表没有她的地方。葛峰和林骋蜷缩在中间的座位，流着口水睡得形象全无。顶上挂着一张吊床，那是法尔斯的专属位置。
周遭的呼吸声只有两个，法尔斯并不在吊床上。
我看了一眼车里的夜光计时钟，现在正好是凌晨三点半。
这个时间，法尔斯能去哪里？这么冷的天，他就算跑出去方便，最多三分钟也就回来了，难道还能冒着极寒在外面赏雪？
我慢慢的翻身起来，用最轻的动作推开车门。
葛峰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迷迷糊糊的问：“出去啊？”
我点了点头，低头钻了出去。大雪早已经把车埋过了一半，我这一步就踩进了及腰深的雪里。
四周被堵住的车辆都在大雪中静默着，白茫茫的雪把它们变成了各种无法辨识形象的雪团。雪地上看不到任何的脚印，随便一次呼吸都像有结冰的刀子在切割着人的咽喉和肺部。
在这样的大雪里，任何踪迹都会在短时间内消弭于无形。但要彻底掩盖一个人的足迹，起码也要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法尔斯起码已经出去半小时以上了。
这种时候光凭人力寻找绝对是自杀行为。
我立刻闭上了眼睛。
有那么一段日子没有遁入心杀之境，忽然间回来的感觉就像是刚学会游泳的人下了水，心里有些恐惧但又觉得雀跃。
因为这种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操控的。
在那一片空白当中，我忽然察觉到了血的气息，一抬头，不远处便是一座金灿灿的飞檐宝塔。
我找到法尔斯的时候，他在一处背风的石头后面傻愣愣的站着，似乎望着手心里的什么东西，偶尔发出一两声咳嗽。
“法尔斯。”平常法尔斯的感知力都很强，这时候却连我到了他身后都没发现。
“大半夜的，吓死我了！”法尔斯回头望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我并没有给他打哈哈的时间，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上哪去了？”
法尔斯马上回答：“我能上哪，上个厕所不用跟你们报告吧。”
“就算上厕所需要半个小时，需要换上这身衣服吗吗？”我继续追问，“你去了哪里？是不是自己去了木阴宅？”
“我替你们先去探路，你应该感谢我啊……咳咳……”法尔斯一直藏在黑暗里，试图用巨石的阴影掩盖自己的身影。
“说真的，我在林家绕了一圈，别的倒没发现，就看见那个金塔下面有个古怪的大水缸。”法尔斯说道，“外面到处都被雪盖住了，偏偏那个水缸一直冒着热气，足有……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也不知道是养着什么东西。”
我问道：“你去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半夜三更的，哪有人出来到处晃荡。”法尔斯摇摇头，“要不叫醒林骋？咱们就一路杀过去吧，早点完事早点回家。”
我在空气里看了一眼，摇摇头：“你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们接下来行事更要加倍小心。”
“打草惊蛇？我什么时候打草惊蛇了？”法尔斯依旧不明所以。
我抬起头，在漫天飘飞的雪花中间，稳稳的立着一个发出红光的纸娃娃。
法尔斯瞪大了眼睛：“这又是什么邪术？”
纸娃娃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终于被发现了。”
我心头微微的往下一沉，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你是木木？”
我什么也没说，如果木木真的可以未卜先知读出人心，那么我们的来意她早就知道了，再拐弯抹角也没有任何意义。
“闻道有先后，谅你也是机缘巧合得来不易，我无意去惹你，你最好也不要来找麻烦。”纸娃娃的嗓子传达着来自于木木的信息。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东西。”我平静的答道，“我们之间做不了生意。”
叽叽！纸娃娃忽然冒出一阵火焰，噼啪爆燃的火焰声中裹着惨烈的嘶叫声。
法尔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我的表情才忽然醒悟：“你通过这个纸人对它的主人发动心杀？”
我没有回话，挺直的脊梁逆着风雪，仿佛出鞘的剑，闪耀着慑人的锋芒。
只有这个时候，法尔斯才分明的意识到眼前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我没时间去管法尔斯，顺着纸娃娃猛冲进去，面前就像铺着一条漆黑的道路。
我看到木木站在道路尽头，华丽的裙摆就像孔雀的尾羽一样拖曳在地面上。那个木木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眉眼长相漂亮得不像是人。
我来到她面前的时候，清晰的看到她幽深的瞳孔里涌出了真实的惊诧和恐惧。
但那只是一刹那，在我发出心杀的瞬间，木木的身形忽然像烟一样消弭，瞬间隐去了踪影。就像炸弹在面前砰然炸裂，直接把他推出了那个漆黑的境界。
纸人化为纸灰的瞬间我也跟着踉跄了两步，几乎就要摔倒在雪地里。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木木咯咯的笑声在风中迂回着消散，无端的邪气横生，“也对，这世上有我便不能再有你，我们不可能共存，呵呵呵……”
法尔斯扶住我：“你还撑得住吧？”
我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她远比我们想的更强大。”
“她躲过了你的心杀？”法尔斯顿了顿，“你也够狠的，还没说两句就动手了。”
我努力直起自己的脊梁：“对错善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能让林晔活着，就是我最后的信仰。”
葛峰裹着睡袋坐在门口，不住的打着哈欠：“你们大半夜的上哪去了？打怪还是刷副本呐？”
法尔斯没好气的回了句：“怪来了第一个也是先吃你！”
提起这事显然点燃了葛峰的火气：“你不说还好，说起来就觉得来气。你们还真是心大，把我们撇这儿就走了，也不怕真来个什么把你们老窝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