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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
三月三，生轩辕。
这是去污辟邪、祈求生育的节气。
楚国皇室贵胄、名门望族，每年此时都要去汤泉宫过节。
汤泉宫有上八泉与下八泉之分，上八泉在宫内，专供皇族享用。下八泉却在宫外雅苑，是望族沐浴之所。
白羽受邀，也得到去上八泉沐浴的资格。
“哈？去皇帝的澡堂子？”白羽眨巴着大眼睛，心中寻思道：“楚帝真无聊，泡澡还约着大伙儿一起去？这算约泡么？”
“公主请千万慎言，什么澡堂子，是汤泉宫。”秦红药一边为白羽收拾沐浴所用之物，一边好心提醒道。
现在白羽身边三女，蓝玉、秦红药、柳师师，就属昔日的红倌人伺候白羽最是上心劳神。
就连白羽去汤泉宫只许带一名从人，她也毫不犹豫主动提出要陪伴白羽同去。
其实白羽也无人可带。
柳师师大病初愈，宫中贵人肯定不愿沾染她的病气。蓝玉又是白羽陪嫁来的胡女，不熟悉楚国礼仪。
唯有秦红药，身为第一名妓见过无数权贵，便是宫中礼仪也略知一二，可以在白羽身边帮衬着。
汤泉宫，上八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辟邪。
等白羽到了汤泉宫，才知道自己被分配去了天玑泉。
“这……不妥啊！”秦红药听了，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不妥了？”
白羽并不了解汤泉宫，也不明白分配她去天玑泉沐浴有什么奥妙。
“公主您不知道，去天玑泉必须路过天璇泉，两泉是紧挨着的，可天璇泉一直是魏王占着。”秦红药忧心忡忡道：“魏王品性不良，奴婢怕您有危险。”
额？
泡个澡而已，居然跟那个大坏蛋是邻居？
白羽摇摇头道：“既然如此，本宫不泡温泉了。”
天玑泉有雅阁可供休息，她穿好衣服在雅阁熬到上巳节结束，不给魏王偷窥自己洗澡的机会便是。
秦红药却惊道：“公主，汤泉宫灵气充裕，除皇族之外，寻常人一年能来沐浴一次已经是大福气了，您要错过机会？”
去污辟邪、祈求生育，若是秦红药的话，绝对舍不得放弃这种良机。
可白羽是谁？她根本不信汤泉宫水的各种玄妙传说。
不过是地热产生的天然温泉，一年一次，和在家里泡热水澡有多大区别？
白羽摇摇头。
“本宫不稀罕，红药你若是喜欢，自己去泡好了，但要小心色狼……嗯，魏王那货盯着我，你应该是安全的。”
“红药不敢。”秦红药心中十分期待，她是地地道道这个世界的人，对风水凶吉的传说笃信不已。
沐浴汤泉宫，能积福运、去凶恶。她虽诚心服侍和硕公主，但日后梁王除了有正妃，也还是可以有侧室的。
秦红药心中想着，若苍天怜悯让她沾些汤泉宫的福气，日后也能侍奉梁王……当然，她永远敬和硕公主是自己的主母！
想着想着，秦红药去沐浴的想法越发强烈。
二人路过天璇泉，似乎魏王还没来。快步赶到天玑泉，白羽穿着浴衣只简单清洗手、面，并不下水，便去雅阁休息。
“唉……老公到底是不是梁王呢？他母亲姓陆，应该是关键线索才对。”
白羽侧躺在踏上，一旁案几上是秦红药端来的鲜果糕点。
“公主，那天玑泉不泡泡实在可惜了。”秦红药又劝道。
她小心思盘算着，若公主下水，她也好跟着一起伺候……可惜，白羽都有些困了，更不可能去泉眼里泡着。
“不了，本宫困得很。”白羽随意摆摆手，昏昏欲睡。
来汤泉宫的山路颠簸，她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泡澡时还要防着魏王，不如不泡。
没一会功夫，白羽便睡着了。
秦红药守在她身边，时而看看白羽，时而看看窗外不远处的灵泉，终于是叹了口气，乖乖守着她。
入夜时，汤泉宫燃起篝火。
漆黑一片的大地好似夜幕，一座座隆起的篝火仿佛星辰。
天玑泉的雅阁极其安静，白羽仍在酣睡，秦红药却听到些许异动。
“有人？”她紧皱眉头。
是从天璇泉方向传来的脚步声？
难道是魏王？
秦红药潜伏在暗处，果然借着火光隐约看见个黑影正向天玑泉靠拢。
“谁在哪里？”
秦红药的嗓音变了，变得和白羽一模一样。
口技，是她的独门技艺。
“公主，小王打搅了。”
果然是魏王的声音！
秦红药一咬牙，悄悄进入泉水中，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本宫正在沐浴，请魏王殿下回避。”
“哦？公主喜欢在夜色中沐浴吗？长夜漫漫，公主孤影寂寞，不若本王来陪公主说说话？”姬封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泉水处，再不关心雅阁内是否有人。
无耻！
秦红药一急，脱口而出道：“请慎言，本宫已决定下嫁梁王殿下，不便与魏王殿下独处。”原本以为姬封会知难而退，可对方只愣了几秒，却寒声问道：“公主好没眼光，才与姬丹那小子见过几面，便认定他了？今日好叫公主知道，本王身为男人，哪都不比他差
！”
说完，姬封居然一跃跳入天玑泉，从身后抱住‘白羽’。
“不可以惊醒公主！”
秦红药被姬封从身后抱住，他已经上下齐手、不顾男女之防。
被摸得面红耳赤，秦红药仍紧要牙关。
她眼中已泛出水花，可即便衣衫被一件件剥落，终究是不敢大声呼喊。她知道自己的声音传不出天玑泉和天璇泉范围，惊醒公主，不过是多一个人遭受凌辱而已。
一场暴虐的云雨，姬封像个窃贼，只敢压低声音喘着粗气。
身下的女人，更如尸体般，虽无力反抗，却也并不迎合。
等到一切结束时，秦红药长发散乱劈下，整个人侧躺在泉水畔的大石上。
夜更深，篝火昏暗，姬封享受了美人，却发现不是处子。
“都说胡女放荡，果然是真的？哼，本王得了此女，日后也不能立为正妃，否则就成龟公了。”
心里这般想着，姬封嘴上却柔情蜜意道：“公主，可需要本王服侍你去榻上休息？”
“……不，魏王若够了，便离开吧。”‘白羽’寒声道。
“是，小王鲁莽，小王告辞。”姬封冷笑，却故作大气道：“请公主放心，姬封绝不辜负公主。”
他抽身离去，只留下秦红药，缓缓滑入温泉中。
翌日，清楚。
白羽睡够了，终于悠悠醒来。
“咦？红药你起得好早啊。”
她看见红药正伏头案几，开了文房四宝，正写着什么。
吹干了纸上的墨迹，秦红药将那纸折叠好，当着白羽的面将它收入袖口中。
“公主醒了，奴婢服侍您洗漱。上巳节已过，今日是否返回鸿胪寺？”
“嗯，回吧。”白羽本来就是被迫应酬才来的，能离开当然求之不得。
洗漱过后，简单吃了些糕点，白羽却发现秦红药面色欠佳、眼圈深陷，让她吃几块糕点，也推说不饿。
等两人上了返回鸿胪寺的车马，白羽捧着个桂花糕递给她。
“红药你怎么了？便是不舒服，也好歹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等回了鸿胪寺，我去给你找大夫？”白羽关切问道。
“多谢公主。”
秦红药居然大礼下拜，额头磕在车室的垫板上。
“你……”白羽觉得不对，她分明有事情瞒着自己。
昨天没心没肺地睡了一整晚，难道发生了什么？
回到鸿胪寺，柳师师与蓝玉笑着迎出来，前者还道：“公主，好消息。梁王殿下先平匪患，又治河西水灾，今日便要回京了！”
白羽听了自然欢喜，她却发现一向极在乎梁王的秦红药，居然只是微微一笑，便又恢复副没精打采的清冷形象。
“师师，你好生照顾公主，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秦红药又对白羽欠身道：“奴婢体力不济，不能好好侍奉公主，先退下了。”
说完，她不等白羽同意便离开。
“嗯？”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秦红药的厢房最偏僻，白羽实在放不下心。
等对方走了没半分钟，她便忍不住跟了过去。厢房门紧闭着，白羽却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红药！”
她猛地推开门，只看见秦红药倒在地上。一把小刀，插在她心口处。
……
………
梁王回朝，在金銮殿向楚帝复命。魏王由始至终冷笑倨傲地看着他，好像自己在某场博弈中已经获胜。
等二人出了皇宫，姬封却拦住了他。
“二弟，辛苦了。”姬封嘲讽道：“可惜，本王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你只是徒劳一场而已。”
“什么意思？”姬丹冷声道。他做个深呼吸的样子，闻香般说道：“上巳节，为兄我在天璇泉，而和硕公主却在天玑泉，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啧啧啧，用灵泉做床是什么感觉，二弟想必是没体会过的。
公主的体香，二弟必然也没闻过。”
“可惜，据本王所知，公主并无体香。”姬丹微微皱眉，看傻瓜似的看着姬封。
话不投机半句多，趁着对方错愕的时间，姬丹已经转身离开。原本打算先回王府沐浴更衣，再拜访公主。现在，他突然有些没耐心了，想要马上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