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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迷信比大姐还强。
春姐说,日本人最迷信,从前家里死了人都要请庙里的和尚来,现在丧事从简,可讲究的人家也不会少了这做道场一桩。
大姐听了不太高兴,碍于有春姐在,没有发作。
春姐说是要去楼下给母亲烧香,我们朝下走时,听见大姐在和大姐夫说,“你和她说不说?”
大姐夫好像是含糊拒绝。
春姐跪在母亲灵柩前,给母亲烧了三炷香,又烧了一些纸钱。
我们下到院子大坝时,大姐也跟来了。
春姐给母亲叩头,握着三束香,做完这些,她把一个红包交给我。
我谢谢她,把红包交给三哥。
大姐挽着春姐的胳臂,说,女儿小米想见见她,说着把小米叫到跟前来。
大姐夫也跟了下来,岔开大姐,对我说,“六妹,那你陪陪春姐吧。”
春姐想到以前住的中学街旧居看看。
没几分钟,我们来到中学街,她凭着记忆走到杂货铺店上边一幢木结构的房子前。
锁着门,楼上两个窗开着,用一根铁丝相连,挂着大人小孩子的衣服。
打听杂货铺的店员,店员说那儿住着一家三代,楼下住着老两口,楼上住了小两口。
听见我们说话,好几个邻居从屋里出来,去问那店员我们打听什么。
即使上了年纪的邻居,没一人认出春姐是谁,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会打扮的女人。
当我问到春姐与母亲在船厂相处的那些日子时,她倒很愿意说旧事。
春姐下乡当知青,得肺炎后得以回重庆。
病好后好不容易得到船厂的临时工作,那是1972年初,她在母亲那个运输班子当抬工,也把她分到母亲的宿舍里。
她拿着钥匙,提着铺盖卷进屋,不到一分钟,从对面放下蚊帐的床上蹦出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对着她就打,把她的铺盖卷扔到楼下地坝里。
她吓坏了,抱着自己的头。
母亲进门阻止,并让她去找房产科重新定房间。
她后来被安排在同层楼另一间宿舍里,和其他三个女工一起住。
她们说,那个岳芸是个神经病,不和任何人说话。
谁也不敢住她那间房,谁进去谁都会被打出来。
只有母亲一人例外。
母亲在那些女工心里成了一个神秘的人,不仅能与疯子相处,还有大大的坏名声。
不过母亲对春姐很照顾,特别是春姐说以前就住在中学街,是那位日本人的女儿时,母亲对她更是亲三分。
从母亲那儿得知,母亲住进那宿舍时,岳芸是个大学生,长相平平,不过对人有礼貌。
岳芸开始谈恋爱,都要谈婚论嫁时,男方突然对她说,家里不同意。
岳芸非常伤心,再也不理男人,也不理睬母亲,把自己封闭起来。
很快“文革”
就开始了,岳芸非常忙,写大字报,参加辩论,她像一条恶狗,什么人都要咬,厂领导上了她大字报,母亲也上了她的大字报。
母亲是被镇压的前重庆袍哥头子的婆娘的背景,不知她从何得来,她把母亲反对大姐下乡的事也抖了出来,母亲生了私生女的事也一并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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