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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字也没有提父亲,更没提我。
我睡在单人床上,那头是他家的女儿,跟我一般大。
力光幺爸走近我,朝我俯下身来。
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他摸摸我的脸,身体凑得更近,我害怕极了,紧紧捏着被子,可是他停住,转身走出去了,吓出我一身冷汗。
那酒气是香的,那眼睛红而湿,那笑容更有些莫名其妙,他心里如何想,我不知,可我害怕男人,长大了也不曾改变。
力光幺爸要去上夜班,我听见门哐当一声响后,拼命大哭。
母亲走过来,哄我。
我哭着说:“妈妈,我要回家!”
母亲第二天上午就回了南岸,那天渡江轮船人不多,我看见有拉纤夫光着背在沙滩上,他们唱着歌,阳光把江水照得格外灿烂,母亲的嘴角始终忧伤地闭着,心事重重。
父亲在半山腰上接住我们,他对母亲说,他有感觉,我们今天回来。
母亲不理他,他把手伸向我。
父亲不是男人,但是母亲看了我一眼,我便把手缩回了,跟在母亲身后。
2
小姐姐用手机信息呼我回来,却没在六号院子的院坝里。
我上五层楼,小姐姐也不在房间里。
看到三哥和五哥忙着接待客人,我就下楼来,想帮着做点什么。
这时,最里面的桌子的一个中年女人朝我打手势,如果我没认错,她是力光幺爸的女儿。
小时她很好看,满眼灵性,现在一点也找不到从前的神态,脸上生着好些小雀斑。
我朝她走过去,她的声音过分客气:“嗬,大作家妹妹,我爸爸死的那阵子,可惜你不在我们国家,大姐以你的名义给我爸爸烧了香,还替你点了两首歌给我爸爸。
晓得吗?他以前特别喜欢你,说你爱看书,总拿你来比我,让我好好跟你学。
我哪能学得到你半分?他也不想想。”
我点点头,谢她。
她说她和妈妈来南岸转了好几路车,其他家人有事要等晚上才来。
我问她是否还在钢厂上班?
她说她现在靠打麻将养活自己,钢厂裁员,不太需要女人,过四十就下岗,找不到工作。
我好奇了,打麻将能养活人?就问了下去:“那你一天能挣多少?”
她说运气好,可以有五十元收入,运气不好会赔掉三十,甚至一百多块。
她呀运气一直不败,所以一月下来,有一千三百元左右收入,只要不吃山珍海味、穿锦衣,不旅游,不进电影院,没孩子供学堂,不孝敬母亲,就够了。
正在这时,有人重重拍拍我的背,我转过身。
是大姐,她凑在我耳旁说:“我没告诉他们,你跟小米走了。
大姐晓得保密,凡事长了个心眼。”
她神秘兮兮地让我跟她走一走,看看老粮食仓库。
于是我们走到六号院子残留的老院墙底,以前的粮食仓库全是杂草,房子烂朽,碎瓦碎砖,破麻袋间有老鼠在钻来钻去。
水沟里的水哗哗响,往江里流淌。
大姐说她打电话给亲戚朋友。
“妈和他们关系好,以前都或多或少彼此帮过,得让他们来和妈告别,妈也欢喜闹热。
只是妈的好朋友王桂香家没人接电话,莫孃孃一家也通知不到。
不过呀,三弟掌大权,接红包,但愿他好好记账,每分钱都花在刀口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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