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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磐抱著谢密起身,打算为谢密看完医官,就去见谢玄了。
要好好地为谢玄按蹺,要与他好好地说话,告诉他这数日的苦,告诉他,阿磐的心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变过。
抱著谢密起了身,满含希望地说了一句,“阿密不太好,仲叔,去给他请个医官看看吧。”
此刻,她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能做的事。
可谢允却一迟疑,“旁的事都好说,只是二公子..........我做不了主。”
阿磐脚步一顿,就顿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道,“连个医官都不肯请吗?”
谢允还是微微垂著头,歉然地抱拳回话,“嫂嫂恕罪。”
阿磐心中轰然一白,也就明白了。
连病都不肯看,怎么还会送去山里,等著她每月相见呢?
不会了。
是不会再留命了。
人兀然正在殿中,还没有出得珠帘,茫茫然问了一句,“魏国遗孤都能留,为什么.........”
就在这茫然之中,听得谢允说,“嫂嫂,魏赵遗孤都能留,唯有中山遗孤不能。”
她不懂啊!
不懂,因而崩溃,崩溃地大声问道,“为什么啊!”
可谢允说,“因为中山君。”
因为中山君总要东山再起,因此要斩断他的血脉,再不给中山任何一点儿死灰復燃的机会。
珠帘外的人还说,“主君幼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们不愿赌。
不愿遗孤復仇的歷史又一次上演。
脑中空白,耳畔轰鸣,昏昏沉沉的,怀中不足两岁的孩子不知何故显得十分沉重,压得她一双臂弯都抬不起来,整个人似要摇摇欲坠,因而极力地撑著。
谢允好似还在说什么话,仿佛在说,“嫂嫂,这不是一个孩子去留,是大是大非。”
他说什么,她再听不清楚了。
一颗心就这么沉到了谷底,陡然沉了下去,再也浮不起来。
是啊,他们都是做大事的人。
光復大晋是头等要紧的事,容不得一点儿马虎,也就容不下中山的遗孤。
法子终究不两全,这局也终究是没有破。
人怔怔的,怔怔地回到窗边,怔怔地坐了下来,怔怔地出神,怔怔地点了点头,“好,那,那,我和阿密就还在这里吧。”
那可怜的孩子睁著眼睛看她,看得人心头一酸,湿了眼眶。
她便忍著眼泪,背著珠帘,等立在珠帘外的人响起了脚步声走了,等殿门开了,关了,才滚下眼泪来。
她哭,孩子也跟著滚眼泪。
她抹去孩子的眼泪,笑嘆一声,“阿密啊,母亲尽力啦。”
笑著笑著,就笑不出来了,“你告诉母亲,我们该怎么办呢?母亲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啦。”
就连这大殿也都出不去。
窗外黑沉沉的,已经入了夜,这大殿又一次静了下来,静如死灰。
怔怔地望著那一样关紧的窗子出神,除了出神,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可做。
婢子送进晚膳的时候,晚膳还是如昨日一样丰盛。
留在晋宫的庖人有极好的手艺,山珍海味在他们手里做出十分好看的样,想必味道也十分美好。
只是,那么丰盛的晚膳,已经没有孩子的肉羹和羊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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