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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疫病击溃帝都的速度比宛遥想象中还要快,白天街巷中总能听到卫兵抓人的声音,一入夜又是静得可怕的巡防脚步,四处人人自危。
等她再次走出府时,外面早已是令人胆寒的荒凉。
街头巷尾的店铺还在经营,小摊也照旧摆着,只是大家脸上都蒙着一张布巾,试图通过这样苍白的方式来阻隔那些无孔不入的疫毒。
饶是瘟疫已蔓延至此,他们依然放不下手里微末的小本经营,这约莫就是一切繁华之下挣扎生存的小人物。
街市的行人明显变少了,反倒是巡城的羽林军和金吾卫处处能见。
宛遥走在其中,看着身边行色匆匆,掩面捂口的过客,不由让她感觉到一丝变天的可怕。
偶尔禁军押着一个周身罩着麻袋的人赶上平顶车,附近的百姓便会避之不及地躲开数丈之远。
这段时日,荣华奢靡,遍地黄金的长安,最热闹的地方居然是医馆。
抑制病情的药方迟迟没有着落,几乎全城的药堂药铺皆被调动起来,或是备药,或是出诊,大夫和太医们一起通宵达旦。
宛遥姑母的医馆里灯火通明,忙碌的人不少,但看病的反而不多,药童学徒都紧赶慢赶的碾药抓药,等着给城东的疫区送去。
陈大夫坐在里间的书房内,地上、桌上铺满了医书。
宛遥跟着帮他整理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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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她正摊开一册书,“我见这书上说,大魏医治瘟疫的历史算起来快有五十年,从前也有过大面积的疫情爆发。
那时的疫病和如今南方的瘟疫有什么不同吗?”
陈先生闻言放下手里的事情,那神情倒是想起什么来,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模棱两可的。
“章和十三年的时候,河东道一带闹饥荒,死了不少人,尸首堆积如山。
但凡荒年和战事的年月,瘟疫总是伴随而行的,那会儿也是成群的灾民往西逃难,将疫情带到了长安。”
宛遥正襟危坐地听着:“后来是如何解决的呢?”
“敬德皇后精通医理,又正得宣宗的宠爱,于是带领太医署的御医亲自专研药方,最后才平息了灾情。”
圣母拯救苍生的故事,她年幼时也没少听母亲讲起,虽说茹太后算她半个干奶奶,然而到现在宛遥才隐约觉得这种传奇人物离自己有些近了。
“既是抑制了灾情,那……药方总归是有的吧?这样重要的东西,太医署应该存着备份,不至于丢失才对。”
她问。
“药方有是有的。”
陈先生惋惜地摇头,“然而此次的瘟疫和几十年前的又不太一样,同样的方子服下去只有片刻起色,很快病情就会卷土重来。”
神医华佗有“对症下药”
一说,疫毒不同,相应的用药也会不同。
宛遥也算是医馆中为数不多给疫病患者把过脉的人了,她朝陈大夫颔首,“先生,我能看看那道方子吗?”
病来可以如山倒,然而一道有效的药方却得经过无数次尝试才能得其一二。
迄今为止,太医署也只是公布了能提前预防的方子,让百姓每日服用,而根除疫病的进程尚在原地踏步。
官府倒是给了个方便,解去城内各大医馆的宵禁,好使药草的配用更为通畅。
傍晚时分,夏日的晚霞把浓重的色彩洒在木桌的纹路间,地气的余温还没有散,加上熬煮汤药的热流,整个医馆闷得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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