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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慢慢走近,眼前映入熟悉的靴子,谢璟手心冒汗,不知为何喉头发紧。
九爷站到他跟前,拿手抬起他下巴,仔细瞧了一会。
看得太久,谢璟忍不住抬眼飞快看了对方,视线相撞,一颗心跳得更快了。
九爷拇指轻轻摩挲他下巴,忽然笑道:“怎么,一年不见,不认得了?”
谢璟一身白色戏服,腰束得不足一握,面上的妆是尚玉楼所绘,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仙君,并未多着墨,只抹了眼尾一抹红。
谢璟模样太过抢眼,即便如此,也是全场最俊俏的一个仙君,若不是台上打斗突然,只怕已得了不少喝彩,这会儿“仙君”
被抓了个正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半点没有刚才打架的气势,瞧着乖顺的很。
尚玉楼立刻重新安排了,回身对谢璟道:“小谢,你还有什么要求?”
谢璟想了想,道:“给我找把趁手的兵器,结实点的。”
尚玉楼:“啊?”
前台,宴席上。
锣鼓响了一次,还未有人登场,引得下头人纷纷议论,坐在后排的也不知是哪一家,还吹了口哨,催着人出来。
前头琴师额头上冒了汗,锣鼓又响一遍,这回,角儿登场了。
只刚一亮相,迎头一个倒彩。
尚玉楼隔着幕帘,掀开一丝缝隙偷偷查看,眼神很快落在最后一排,那里黑乎乎的一时也看不清坐的都是什么人。
他从艺多年,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一边拧眉一边低声吩咐戏班里其他人要格外小心,但话还未说完,听见前面紧接着又是一个倒彩。
尚玉楼心想不好,今日这是有人故意找岔子。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一把茶壶从台下猛地掷过来,正冲口中唱词的“美猴王”
门面,那人偏身躲过,但嘴里的唱词也被突如其来的惊吓打断,一时破了功。
后排果然又是一阵哄笑,有人站起身,一身黑绸衣卷了袖子指了台上嚷道:“瞧瞧,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白家请大伙儿看的戏,也不过如此!”
有这么一个茶壶带头,紧跟着就扔了其他东西,有些落在台上,有些砸到前排宴席宾客的桌上,把客人吓了一跳,好些都急急忙忙要走,但到了门口,却被堵住了路,不让出去。
后排的人走上前来,为首的是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身黑色绸缎锦袍,脸色苍白眼神阴鸷。
他盯着台上,正一边转手上的翡翠扳指一边叫好,他这边喊一声,身后跟着的十几个黑衣打手也跟着喊一声,只是声音不齐,还有吹口哨的,一听就是故意喝倒彩。
他们这一闹,其余宾客也不敢再坐着了,额头上都冒了汗,瞧了左右跟白家人低声道:“我,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实在耽搁不得,不若我先回去?改日再设宴,回请白掌柜。”
白家作陪的人也瞧出有人闹场,连忙让护卫送了对方离开。
半路上却被那帮打手拦住,走在前头的男人开口道:“各位掌柜的慌什么,再听一会,好戏还在后头。”
宾客里有认出他们是帮会打扮的,不想惹事,拱手道:“这位好汉,我们只是来吃顿饭、听个戏,不如放我们回去吧?”
黑衣男人似乎很满意他胆小的样子,心情大好笑了几声。
他不发话,身后的几个打手就不放人,他们统一打扮,人也长得精壮,显然有备而来,在那推推搡搡就不让人通过。
黑衣男人咳了一声,低声说了句什么,他身后的打手抓起旁边桌上的一只茶壶,又扔上了台!
这次被台上的一位仙君妆扮之人用手中齐眉棍反手打下,茶壶摔到对方脚下,溅起热水,正撒在黑衣男鞋面上。
黑衣男人脸色不好,骂了一声:“找死!”
他身后两个打手跳上台来,一脚把台上的案台椅子踹倒,骂道:“我看你们几个臭唱戏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话音未落,就被“仙君”
迎头劈了一棍,哀嚎一声就地滚了一圈。
那打人的武生上了油彩,模样英俊凌厉,气势身段十分醒目,带着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高傲,踢腿又踹翻一个,也不等台下人有反应,一声不吭,衣摆提起向腰际一塞,手持一根齐眉棍,一个箭步跳下台来,直奔闹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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