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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之人原本的白衣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双手被一根巨大的铁链绑住,举在脑袋之上。
长发凌乱地漂浮在黑漆漆的水面上,半掩住面,让席灯认出他的,是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
黑白分明、极其有神,仿佛让人望一眼就会陷入他制造的沼泽中。
这水牢的水极深,水面到黎宝棠的胸膛之处,可水下的情况,席灯望之,竟觉得深不可及,而且水下似乎还有一些生物。
孔雀站在席灯身旁,他一身华丽打扮,同这件昏暗的水牢格格不入。
“城主也来了?”
水牢里的人声音干哑,仿佛已经很久没有饮水过了。
“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黎宝棠很聪明,但席灯都没有想到他聪明到这种地步。
孔雀略笑了笑,他隔着木栏看着被铁链吊着的人,“是的,我的副城主果真很聪明,要不要猜猜是什么事呢?”
黎宝棠也笑,只是笑起来有气无力,“我聪明吗?我聪明便不会心软了。”
他说后面一句低不可闻,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他眼神在孔雀和席灯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孔雀的脸上。
“能让城主来找我帮忙,还带着他来,不过是那声音对吧?可是,我有两个要求。”
黎宝棠喘了口气,才道,“一是我现在受伤,起码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二是城主可否单独跟我谈一会呢。”
孔雀爽快地答应了,便看向席灯,“你先出去吧,我要陪我的好副城主说说话。”
席灯走前看了黎宝棠一眼,只是那人低着头,并未看他。
孔雀把人请走,踱步走近木栏,他随意地往木栏上一靠,“说吧。”
“那个人就是城主喜欢的人吗?”
黎宝棠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轻飘飘又空洞洞的,好像还有回音。
孔雀撩起自己的一束长发,脸色不变,“为什么要这样说?”
“城主床下的暗格有一副画,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认出来,画上的人就是他。”
黎宝棠自嘲地笑笑,“我竟鬼迷心窍,临摹了一幅,挂在自己房中。
你从来不会来我房中,也不会发现。
我对画上的人太好奇了,一看就是好几年,我想他是谁,我想你为什么要画这幅画。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
他话并未说完,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笑声,笑声渐渐大起来,最后整个水牢里都是他笑声的回音。
孔雀没有回头,眼神依旧平静,“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你不过是爱上了他的一面。”
“我爱他?不,我不爱他。
我谁也不爱。”
黎宝棠喃喃自语,“我只是输了。”
输了,然而输在哪了呢?
黎宝棠抬眼直直地看着孔雀,“我太相信城主了。”
孔雀转过身,他半张脸隐藏在昏暗中,明明灭灭,透出几分诡异。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黎宝棠闻言,轻轻勾起唇角,语气轻松中又含着一丝冰冷,“可是我就不一定了。”
“那就试试。”
孔雀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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