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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茯神完全没有猛然惊醒时候的惊慌,大脑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此刻他身在何处身边又有什么人,他没有动,只是盯着黑漆漆脏兮兮的天花板看了很久,直到一个黑影蹭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以诺切伸出手摸了摸茯神的耳朵,在感觉到手下的冰凉后顿了顿,压低声音问:“又做噩梦了?”
“这次不是噩梦。”
茯神目光平静地抬起手摸了摸右眼,“看见了一些东西而已。”
“噢,那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
“要知道哪怕没受到瘟疫感染,真知之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就喜欢让你看到你最不喜欢的一面,你不知道印度就有一个倒霉蛋因为难见了一些不好的一面而发疯,其实事情根本——喂,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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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诺切猛地停下了没能说完的话,一把拉住了爬起来就像往外走的茯神。
被拉住的人转过头,木然地瞥了一眼身后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以诺切,突然问:“我是谁?”
以诺切一愣:“什么?”
“我是谁?”
火光的照耀下,少年的双瞳显得异常明亮,“我是谁?乐茯神?楚墨白!
还是……弗丽嘉?”
“………”
以诺切脸上的莫名变得更加明显了些,“不都是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以诺切的回答让茯神一愣。
就像是一瞬间让人抽走了灵魂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泄下气来,同时也停下了往外走的步伐,原地坐下,他盯着那火光说:“是啊,都是一个人。”
以诺切:“?”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是弗丽嘉,但是作为楚墨白长大,我从小就使用这个名字,从第一次上幼儿园正式被人这么叫,教师后面墙壁上的小红花墙,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拍的第一张毕业照,获得的第一个奖状……都写着叫着刻着楚墨白三个字,楚墨白的一切都是我亲自去做的,我亲自经历的,甚至是我亲自创造的……”
“?”
“为什么连你都明白的这么简单的道理,”
茯神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以诺切,“他们却不懂?”
以诺切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他们?谁?”
茯神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疑惑,他只是看着以诺切,用自言自语的方式继续道:“……明明就是我,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怎么可能说被程序取代就可以取代?程序可以拥有和我一样的记忆,但是它也会拥有和我一样的感情?——它植入了我曾经获得奥数奖项的记忆,难道也能知道当时站在领奖台上,我心中的喜悦和骄傲吗?它知道我的父母将奖杯摆在了柜子里好好收藏,难道也能知道当我看着父亲露出笑容时,我内心压过一切甚至是获奖这件事本身的雀跃吗?”
“……”
“它肯定不知道的啊。”
少年曲起双膝,将脑袋深深地埋入,他的声音听上去沉闷而含糊,“它不能取代我,谁也不能取代我,哪怕我是弗丽嘉,我也还是作为一个人真正的存在过……”
“真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明白,他们却不明白……他们,”
茯神缓缓道,“我的父母。”
声音之中的失望,哪怕是含糊的发音也无法掩饰。
在雪窝之后,这样负面而危险的情绪再次出现了——虽然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诺切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这一切,他靠近茯神,强行让低着头缩成一团的家伙抬起头来,他的手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不许再次将头埋起来,他对视上他的眼睛,当以诺切做好了一起的准备又要应对一双空洞的、随时可能会自我强行休眠的双眼时,意外的,他却发现结果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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