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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景象让他头皮发麻。
餐桌旁那把结实的实木椅子被拖到了屋子正中间,椅子上方,粗笨的吊灯钩子上,挂着一根拧成了股的、平时用来晾晒被单的粗麻绳。
古得芳肥胖的身体正悬在半空,两只脚离椅子面有半尺高,徒劳地蹬踹着。
她的脸已经憋成了青紫色,舌头微微伸出,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
声。
她真的上吊了!
牛肖强脑子“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把人抱下来,可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就在这迟疑的一两秒钟。
“咔嚓!”
一声并不响亮、但在此刻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的断裂声。
是那根麻绳。
它承受不了古得芳将近两百斤的体重,从中间硬生生绷断了!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
古得芳像一口装满粮食的麻袋,结结实实地砸在地板上,甚至能感到楼板都震动了一下。
她瘫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喉咙里还在发出不连贯的、痛苦的抽气声,脖子上是一道刺目的红痕。
牛肖强站在原地,没动。
他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一大滩狼狈的、还
在微微抽搐的肉体,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那个空荡荡的、还在微微
晃动的吊灯钩子,以及断成两截、软塌塌垂下来的麻绳。
绳子断了。
这胖女人,连死,都死得这么……这么不堪,这么具有讽刺意味。
一股说不清是悲凉还是滑稽的感觉,像冰冷的潮水,缓缓淹没了牛肖强。
他这五十岁的人生,他这忍气吞声的婚姻,他这昨夜那个美好易碎的梦……一切的一切,是不是也像这根绳子?外表看着还行,内里早已不堪重负。
轻轻一压,就断了。
地上,古得芳开始发出压抑的、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
天,彻底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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