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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学农林牧副的,半个兽医,半个庄稼人,老想试验种田,配种,这毕竟不是学堂主业,他多次让我支钱由着他干,我就不肯。
阿虎是在给他想办法,叫上学生在温泉旁边种菜,贵生也帮他们搭棚子,烧地道……今年眼看着开春,黄瓜熟了一地,阿虎就要卖掉,还要从东夏进种子卖,挣钱给他阿师用。”
狄阿鸟道歉说:“阿虎。
吃肉吧。
是阿爸有错,没问青红皂白,只觉得你做事不考虑后果。
外面那个汉子还没走吧。
你要知道他是在街面上混的,你今天出他那么大的丑,事后很危险。”
嗒嗒儿虎硬声说:“危险怕什么?!
儿子要做马前卒,要敢为天下先,能怕他一个无赖报复么?”
狄阿鸟愕然,愣了一愣,转而笑了,反问熊熙来:“夫子。
你可知道?他被你抱走之后,回到家除了记得他还没长大,就只记得马前卒仨字……自小念到大,给人说,跑马前的兵最厉害。”
熊熙来也愣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何时说到“马前卒”
三个字了,只是听得一酸,热泪盈眶。
陡然之间,他转过脸来,再一次看着嗒嗒儿虎,一直以来,他虽然疼爱嗒嗒儿虎,管教之,约束之,却从来也不曾在这个孩子身上寄托自己的政治理想,只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赢得狄阿鸟的信任,好为朝廷出力。
这一刻,他突然有一个可怕的逻辑:东夏王英明神武,却又如此重视自己的幼子,让他隐匿身份入学,品尝民家疾苦,让他本色不改,撕吃肉嚼烂骨头,教他政治,教他武艺,教他爱惜生活,不许他有丁点儿的恃强凌弱,接下来便是身边的嗒嗒儿虎,他就会完好地继承东夏,成就一代王业,又是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的一代明君。
如果自己好好尽到自己的职责,岂不是一代帝王之师?
但他死死摁住这个念头。
高官厚禄,金钱美色他都能抵御住,但是一代帝王师呢,通过一代帝王,达成自己治国的政治理想呢?
我不能这样想。
这是更可怕的贪欲呀。
他咬死牙关,好像抵御住了,见狄阿鸟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生怕表情不自然,脱口就说:“阿虎的学业不是问题。
他启蒙得早,身边有良师,更不缺书籍,学习也刻苦,说是学堂第一也不为过。
只是怕得反映给你,他有一个缺点,好杂学,不喜经典,比方说跟着那先生跑去种种黄瓜啥的,更是不肯背四书五经,老认为听人讲讲经义内容就够了。
而且,而且……观点怪诞。”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我的孩子又不是去做博士,通其大略比死背硬记要好。
熊夫子你是博学之士,不妨每日抽出时间给他讲一讲经史,教他明白历代之得失。
如果他学业进展得快,回去之后,我再物色名师,一一给你送来。
孩子嘛。
听经典史传如听故事,接受得也快。”
说完,他又看向嗒嗒儿虎,淡淡地问:“阿爸小时候想知道什么,自己要去找典籍,你风月阿爷才懒得一句一句给我讲内容呢,所以要知道珍惜呀。
今天阿爸冤枉了你,就带你去打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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