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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力罕嘴角抿成一条线,手一抖,铁块敲打不下去了,就把铁钳一甩一松,将铁块抛到角落里,给身边的人说:“打废了。”
他沉沉地说:“尊贵的巴依乌孙首领。
那个起伏在马背上,总是举起马刀的撒力罕已经不在人世,活着的只是个牧民,是个铁匠,你找错人了。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你还是赶快走吧。
东夏国已经没有狄阿鸟的敌人啦。
那些敌人都死了。
像我一样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但是在东夏,他已经没有敌人。
他赢得了东夏,整个东夏。
你们所有的想象都来自你们在的时候,你们一走就变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变化有多大。”
巴依乌孙一下杀气腾腾,反问:“你宁愿在这里打一辈子的铁?”
他踮脚望望,发出嘲讽的大笑:“你连百姓都没有了,都被东夏王夺走了。
你看看。
除了你的妻子儿女,几个不离你左右的昔日兄弟,你还有什么?你能吃饱饭吗?你放牧?你的羊上百吗?我邀请你,那是敬重你,即便你像是落了水的鸡,我还是在用对待一部首领的方式对待你……想为你找回你昔日的一切。”
撒力罕眼睛眯缝在一起,低声说:“谢谢你还能像对待一部首领一样对待我,我的确能吃饱饭,而且我有上千只羊,四十多匹马,一个昔日的兄弟在跑马帮,那是我出的钱,我有八成的收益,我的妹夫有爵,拿到了采状,有了铺子,我也入了不少钱,可以拿到五成的收益,而且我还能打铁,我打铁器最少的一天也能换两只羊。”
他带着轻视又说:“三个月前乡录请我去渔阳参加国试,说州里有我的名字,但凡州里有名字的,只要学会书文,回来大多可以做县旗的旗主,一个县旗有上万户人,那可就是万户。
可我没去。
因为我不愿意为狄阿鸟卖命。
一个月前一个盗贼偷了我一匹马,夜里清点的时候才知道,第二天我还说去周围找找,看看是丢了还是被狼掏了,谁知道到了第三天,狄阿鸟的马快就把马给我送了回来,告诉我是被人偷了,那个盗贼卖马的时候禁不起盘问被抓住,要去矿山做三年苦力。
前天我女儿满岁,我给她穿了丝绸,她胖胖的,脸蛋像苹果一样红润,当天给她吃得太好,晚上拉的是稀的,她阿妈只花了二个东夏币,乡旗的郎中就给煎了一副草药,一副吃完,今天就好了。
你也是一部首领,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谁能让他的百姓富足安定,百姓的心就在谁那儿。
如果我是你,我就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永远也不会再贪图东夏,因为东夏已经没有你的立锥之地,你永远也不会有称汗的资格。”
巴依乌孙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手已经伸到刀柄上。
但他不会轻易动手,他的骑兵不在旁边,他没有信心战胜撒力罕,就轻哼一声,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他一转身,就向身边的人喊道:“他会后悔的。
我们走。”
撒力罕看着他二人走不见,回头就跟身边的弟弟说:“巴依乌孙就是条恶狼,他是喝着人血长大的。
你们看着家,准备好兵器把家护好。
我去乡旗一趟,巴依乌孙带着兵回来,乡旗肯定还不知道,要是他们还不知道,不能把男人集中起来迎敌,又调不到兵,会不知要死伤多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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