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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说:“我明白。”
走上慢坡又拐入一个坡坳。
白灵注视着远处和近处的几个村庄,按照兆鹏的嘱咐辨别着环境,指着左前方的一个小村庄说:“那个就是张村。”
鹿兆海瞧着一二华里处的张村,心头潮起一种路行尽头的悲凉:“坐满月子还要我接你回城不?”
“不咧。”
“你在这儿永久住下去?”
“住不了几天。”
“我还能见到你吗?”
“三五年怕不行。”
“我今日最后给你说一句,我……永生不娶。”
“这又何必,这又何必?别这样说,别这样做!
你这是故意折磨你折磨我!”
“不折磨不由人啊……”
“千万别这样!
我求你……”
“天下再没有谁会使我动心。
我说话算话。
你日后鉴证我的品行。”
“那你还不如打我骂我……”
“我想……亲你……”
白灵瞧一眼鹿兆海,闭上了眼睛,感到一种庄严的痛苦正在逼近。
他的手轻轻地按住她的脊背,渐渐用力,直到把她裹进他的怀抱。
他没有疯狂慌乱,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彬彬有礼地松开手臂,说:“我更坚定了终身不娶,这就是证据。
还要我送你进村吗?”
白灵说:“当然。”
白灵进入张村还没住下来,当天后半夜又被转送到几十里外的雷家庄,第二天精疲力竭地睡了整整一天。
夜里又走了八十多里,进入一道黄土断崖下的龙湾村。
她住进窑洞后便生下了孩子,再也不能按照原定日期前进了。
这是一个六口之家,老大娘身子强健,主宰家政。
家里有儿媳妇和两女一男三个孩子,儿子在邻村的一所小学校里当工友,打铃、扫地、淘公厕、烧开水,被学校里的地下党发展为党员。
他对白灵说:“经我手送过去二十三个了,你是第二十四个,放心吧,没一点麻达。”
白灵在窑洞里的火炕上坐着月子,接受老大娘熬烧的小米粥和烤得酥脆的馍片,看着老大娘熟练地从孩子身上抽下尿湿的褯子又裹上干的,忍不住动情地对老大娘说:“我就认你是亲妈。”
老大娘笑着压低声儿说:“你要下这娃子,怕还是个共产党吧?”
白灵惊愣一下笑了……
白嘉轩沉默了大约半月光景,绝口不提及白灵的事,也不许家里人再谈论被搜家的事。
这一晚,他对守候在白赵氏炕前的两个儿子说:“你俩还没经过多少世事。
世事你不经它,你就摸不准它。
世事就是俩字:福祸。
俩字半边一样,半边不一样,就是说,俩字相互牵连着。
就好比罗面的箩柜,咣摇过去是福,咣摇过来就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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