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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而出,方孝孺三人立时色变,秦桧的名声谁敢沾一点,青史之名算是毁于一旦。
可燕王并非胡搅蛮缠,四周皆有文士记录,群臣百姓的眼睛也不瞎,纠缠于此,并无作用。
方孝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燕王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明明那日在营中,三言两语便被他驳的恼羞成怒。
是李祺!
方孝孺的目光落到了朱棣身侧的李祺身上,他恍然大悟,今日燕王的风格太像李祺了,始终立于道德的至高点上,让人辩无可辩。
那今日之问罪?
他心底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寒意。
“洪武三十一年,本王何罪?”
朱棣扶刀四顾,勃然作色道:“既然本王无罪,那有罪的便是你们这些构陷忠良、离间天家、欲除朝廷羽翼宗藩的奸佞了。”
高台之下,一直不曾发声的人中,有一人名为黄观,乃是六首三元的大才子,历史上举家为建文帝殉死。
他眼见方孝孺三人已然难言,心中焦急,立刻前行数步,大声质问道:“燕逆,难道你以为纠缠于旧事、欲加罪于公卿,就能够掩盖你起兵造反,逼杀皇帝的罪行吗?
举四海天下,谁不知道清君侧、靖国难,不过是借口。
皇帝、皇后于奉天殿自焚,皆因你进京而起,这便是你永远也洗不脱的罪孽,万古难销!”
黄子澄等人神情大振,方才被燕王所绕,竟然纠结于数年前的旧事,忘记了朱棣乃是弑君之人。
“好!
正待此言!”
朱棣望向了李祺,道:“景和,你乃是天下鸿儒,本王有经典欲要问之。”
“殿下请言。”
“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
朱棣一问,黄观等一众人脸色顿时大变,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了朱棣。
纵然是童生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段记载于孟子中的齐宣王和孟圣的对话!
李祺道:“于传有之。”
朱棣又问:“臣弑其君,可乎?”
李祺肃然道:“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
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当这一字一句落在群臣耳中,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就连黄观都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想不到朱棣竟然会用这段话来反驳他。
即便是有问罪之事,可方孝孺等人从来没想过还能够挽回衰颓大势,他们只是想在死前让朱棣膈应一下,让他一生不得安宁,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
所有人都知道,无论问罪结果如何,燕王朱棣都是注定要成为大明皇帝的,可现在他竟然用早已被先帝删除的孟子君臣之论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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