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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竞跟着话音坐下,将夏理揽起来,打开吹风机,轻缓地用指尖去梳夏理的头发。
他不确定夏理指的‘小时候’是多久以前,因此摇了摇头,笑着问:“要说什么?”
“小时候,在你的书房里。”
夏理回头看了徐知竞一眼,“有一次阿姨罚你摹字帖,我到阁楼去看了电影。”
“嗯。”
徐知竞示意夏理继续。
“明明在你家主机里,但你好像没有看过,花了好长时间才下载完。”
“这样吗。”
夏理的头发有些干了,不再有水珠往下滴,带着残余的潮气从徐知竞的指缝间滑过。
后者关了吹风机,世界便骤然在夏理耳边寂静下来,连冷气与投影运作时细小的声响都消失了,留下一阵恒久的虚无。
“嗯。”
属于夏理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徘徊在脑海,将对回忆的叙述化作更清晰的重演。
“《Maurice》.”
他说。
“Youcareformealittlebit,Idothink.ButI’thangallmylifeonalittlebit.”
(注1)
莫里斯在离开前对克莱夫说的话自此蛰伏在夏理的脑海之中。
直至他们的少年时代彻底逝去,徐知竞剖开伪饰,成为陌生而残忍的成年人。
夏理在无数个夜晚不断回想起电影中的对白。
然而莫里斯在说出这些话时已经有了新的未来与期盼,可夏理却根本无法摆脱既定的人生。
这部在童年时无意间看到的电影就像是诅咒,挥不开散不去地纠缠着越过十八岁的夏理。
——有一天徐知竞也会为了世俗的眼光想要甩开夏理这个包袱吗?
——夏理猜不透。
高贵的,自私的,永远不懂共情的克莱夫。
高贵的,自私的,永远不懂夏理的徐知竞。
第34章
凌晨四点,电影结束。
天将亮未亮,从远处遥遥地透出青蓝。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黎明到来前停了,屋檐上时不时还有水珠滴落,‘噼啪’砸在浸湿的石砖上。
夏理的房间外有一株柠檬树,若是此时开门,定是满院青涩的柠檬香以及小雨过后浮动的草腥味。
只可惜电影还没过半,夏理就窝在徐知竞怀里睡着了。
他枕着对方腿,像小时候一样牵住了徐知竞主动递来的手。
屋里的冷气正好是适合盖毯子的温度。
两人没有离开沙发,裹着条柔软的薄毯,随影片结束后‘沙沙’的白噪音依偎在幽弱的光源下。
徐知竞起初迷迷蒙蒙地轻抚着夏理,就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半梦半醒间退回到了小时候的模样。
他耐心地哄夏理入睡,眼帘时不时跟着脑袋一起往下点,倦怠地积攒困意,直到梦境降临。
也许是因为在最后看了眼窗外的夜雨,徐知竞梦里的北山街便也淅淅沥沥氤满了潮气。
蒙蒙白雾浮在平静的湖面上,没有游人也没有太阳,整片湖区都是沉寂的灰白。
徐知竞站在岸边发呆,时间一久,湖水与岸堤就好像沿反方向开始旋转。
他不免感到晕眩,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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