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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开元年间,渭州城是个热闹地方。
南来北往的客商,西域来的胡人,都爱在这儿歇脚。
城东住着一个叫李三郎的商人,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置办了一份不小的家业。
他为人最是和善,童叟无欺,街坊邻里都敬他三分。
李三郎有个特别的伴儿,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土狗。
这狗是李三郎五年前从一个快要冻死的狗贩子手里救下的,取名“雪蹄”
。
雪蹄通人性,李三郎出门谈生意,它就在门口卧着;李三郎回家,它老远就摇着尾巴迎上去。
李三郎看书,它就趴在脚边;李三郎吃饭,它就趴在桌下,等着主人丢下一块骨头。
一人一狗,感情比亲兄弟还深。
可天有不测风云。
那年秋天,李三郎从凉州贩了一批皮货回来,路上受了风寒,到家就一病不起。
请遍了城里的大夫,吃了无数的汤药,病势却一日重过一日。
不过半个月,人就瘦得脱了形,眼看就要不行了。
弥留之际,李三郎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他媳妇王氏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儿,儿子李小安才十岁,吓得只知道躲在角落里抽泣。
满屋子的亲戚朋友,唉声叹气,都在准备后事了。
唯有雪蹄,谁也赶不走。
它不吃不喝,就那么静静地趴在床边,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三郎。
偶尔,李三郎的手从被子里滑落下来,雪蹄就会伸出舌头,轻轻舔一下他的手心,仿佛在呼唤主人醒来。
终于,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李三郎咽了最后一口气。
屋里顿时哭声震天。
王氏捶胸顿足,哭得死去活来。
亲戚们忙着烧纸钱,布置灵堂。
可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雪蹄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李三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它没有叫,只是那么悲伤地呜咽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然后,它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堂屋中央那口刚请木匠打好的柏木棺材前,一跃跳了进去,就趴在棺材底,再也不动了。
“哎,这畜生怎么回事?快把它弄出来!”
一个亲戚喊道。
小安哭着跑过去,想把雪蹄抱出来,可雪蹄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呼”
声,谁也不让靠近。
王氏叹了口气,泪眼婆娑地说:“算了,算了,它跟了三郎这么多年,就让它再陪陪吧。”
于是,这出殡前的三天里,雪蹄就守在空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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