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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读懂了太子的未尽之言,对方分明是在隐喻当今局势。
代王虽已成年,但其人性情乖张行事莽撞,若是让他即位大宝,于大燕而言恐怕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而太子成熟稳重久经磨砺,显然是新君的不二之选。
薛淮此刻不禁暗叹,他是想借霍光一案提醒太子,陷入权力旋涡里的人无法决定自身的命运,进一步可能粉身碎骨,退一步同样是万丈悬崖,身不由己才是真实的写照。
太子确实想得更深,却稍稍偏离方向,他在用这桩典故暗示薛淮,支持他这位名正言顺的储君才是明智的选择。
简而言之,两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本就南辕北辙。
意识到这一点,薛淮明智地闭口不言。
太子却是谈兴正浓,继续说道:“今日之前,孤一直认为霍光是毫无疑问的奸臣,但是现在孤觉得,霍光亦有诸多无可奈何之处。
他生前曾数度还政于宣帝,可是已经太迟了,宣帝或许不会清算他本人,却绝对不会放过整个霍家,这不单单是因为许皇后之死,而是因为霍家的存在已经严重危及皇权的稳固。
说到底,这还是武帝临终前留下的隐患。”
见他反复强调这个问题,薛淮知道他想听到怎样的回答,却只是信服地说道:“听完殿下这般分析,臣只觉得豁然开朗。”
太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赞道:“今日听薛侍读讲史,孤才是获益匪浅。
侍读由浅入深以小见大,虽然年轻却学识渊博,不愧探花之名。”
薛淮微微垂首道:“殿下谬赞。”
太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随即命人奉上宫中的点心,显然不想这么早就放薛淮离去。
薛淮对此坦然接受,再者劳神费心半日,他确实有些饥饿,于是向太子告声罪,不急不缓地吃着点心。
太子只随便用了一小块,然后便神情温和地品着香茗。
不远处,东宫首领太监邓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视线在薛淮背影稍稍停留,心中对这位年轻的翰林有了不一样的评价。
他在心中默念道:“看来往后要多留意薛府的动静,殿下已经很久没有看重这样年轻的官员。”
片刻过后,薛淮停下动作。
太子自觉火候已到,开门见山道:“虽说如今你已升为翰林院侍读,再往上怕是有些难,毕竟无论侍读学士还是侍讲学士,大多需要一定的资历,否则难以服众。
在孤看来,于你而言将来去詹事府是更好的选择,不必一心待在翰林院苦熬,薛侍读以为然否?”
他说得十分直接明确,而这早在薛淮的意料之中。
今日入东宫的重头戏,便是太子向他抛来橄榄枝。
无论这场讲学蕴含怎样的深意,只要薛淮的表现还算合格,太子一定会迈出这一步。
这当然不是因为太子一见他就惊为天人,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招揽至麾下,而是薛淮与代王的矛盾成为既定事实,且沈望对薛淮的看重显露无疑。
至少在太子看来,沈望这次为薛淮铺路的用意十分明显。
薛淮身为翰林院侍读,天然就是太子最好的笼络对象,此举绝对不会引起天子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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