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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嫘是逃婚而来的,有穷氏慷慨地收留了当年还尚且年少的嫘。
虽说嫘是借居于此,但是二十余年下来,有穷氏人也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亲密的同伴。
她在有穷氏停驻的这些年里,将本部族的许多先进技术也一并带了过来,教他们种桑养蚕,抽丝编绢。
在她的耐心传授之下,有穷氏人头一次脱下了兽皮,穿上了新衣,于是愈发对她感念不已,奉为嫘祖。
而谢挚,便是有穷氏中,最能与嫘说上话的人。
她们二人都是孑然一身,都是来自异乡,本就有些天然亲近的缘由,何况谢挚容貌极出众,学识品性都很好,嫘与她接触了几回,心中喜爱,便渐渐熟识起来。
嫘看起来温柔可亲,常常含笑,对谁都和声细语的样子,但其实内心颇为孤寂悲凉,谢挚时常见她抚着桑叶怅然若失,再抬起头来时,却又恢复了那万年不变的耐心模样。
她在想什么呢?
这样的一个人……
谢挚对她感到好奇,刚好真凰的谜题也怎样都解不出来,便想要接近探询。
她素来喜欢温柔的人,刚好嫘便很温柔,待她如一位细心宽容的姐姐,谢挚就愈发与嫘亲近。
“你看,小挚,这蚕又长大了……”
用手指轻轻拨弄着蚕的身体,嫘欣慰地说。
嫘一直精心饲养着许多蚕儿,谢挚虽说如今对蚕已经熟悉了很多,但还是有点怕这软乎乎的虫子,万万不敢拿手去碰。
她垂眼看了看木盒里的蚕,过往的记忆被牵动,便又移开眼。
很久之前,在歧大都的西市之中,也曾有一只白玉似的天蚕爬在她身上,咬着尺子为她量体裁衣。
还有宗主……
现在想来,简直恍如前世发生的事情了。
“怕吗?”
嫘笑着瞧她,分明是温婉如水的一张脸,目光却狡黠。
“有一点……”
谢挚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还不忘强调:“只是有一点点而已……”
“噢,只是有一点点……”
嫘意味深长地重复。
“……嫘姐姐!”
谢挚被她调侃的语气弄得又羞又窘,只得撒娇般地叫她姓名。
这一声叫得很甜,嫘心中一动,禁不住侧目去看谢挚。
谢挚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那样好看,一如她初见谢挚之时。
那是在十年前,后羿和辛领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进入了部落,引来许多族人注目。
后羿背着神弓走在最前面,而辛和那个女人则稍稍落后。
辛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耳朵通红,她身边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却很平静,对周围为她容貌而惊艳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手背有被包扎过的痕迹,手上还在缓缓滴着血,似乎被割破了一道相当深的伤口。
辛将她带回来,是想为她医治疗伤吗?
这样好奇着,在屋中悄悄窥视的嫘忍不住将窗子推得更开了一些,以便自己将谢挚的脸看得更清楚。
谢挚肉身虽早已大不如前,但感官仍旧敏锐,当即若有所觉,迎着她的目光看过来,与她对视,朝她很友好地笑了一笑。
偷看却被本人发现,嫘吓了一大跳,慌忙关上窗子,不敢再看。
直到好一会儿过去,外面的喧闹归于宁静,她还没缓过来,仍旧在心跳阵阵。
今天,十年前的心跳似乎又如海潮一般返回了她的身体,嫘忍不住细细地再看了谢挚一遍,从她莹润的锁骨,一直看到她嫣红的唇瓣。
嫘神色愈发深柔,开口唤道:
“小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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