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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叮嘱春杏过后,自己先下了水,见她畏缩着几次都不敢松开抓住檐头的手,心中焦躁,怒道:“再不下来,真就别再想活着去见你的男人了!
记住我说的话就行,淹不死你!”
春杏一抖,眼睛一闭,终于松开了手。
林娇在水中稳住了身形,托住春杏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朝牌坊游去,就在终于抓住牌坊石壁的一刻,听到身后又一阵喀拉拉响声,涌流如海浪般接踵扑来,打得她上下随波起伏。
回头望去,见刚才站立的那片屋顶已经倾塌了下去,转眼便消失了,水面空空荡荡,激出的暗流漩涡许久才平静了下来。
林娇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春杏爬上了牌坊,两人湿漉漉坐在中间那道石梁之上,脚下踩着的,正是那刻了字的石匾。
见春杏面如土色,便笑道:“没想到咱俩的祖宗奶奶倒救了咱们,等水退了,一定要过来诚心拜祭道谢才好!”
春杏的牙关一直在得得抖动,半晌才平复了下来,哑声说道:“阿娇,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
林娇叹了口气,靠在身后的石梁上说:“下辈子太远,我不稀罕。
不过这辈子也不用你还,有人能帮你还就行。”
春杏一怔。
林娇说:“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以后你就知道了!”
***
月渐渐地升到了头顶,估摸着已是半夜了,水位也停止了漫涨,停在林娇的脚下几寸之处。
林娇已经十分疲惫,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块牌坊现在就像个海上孤岛,只是个暂时安全的容身之地,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她实在是没有把握。
看了眼趴在石梁上的春杏,见她茫然地望着天上的月亮,仿佛已经魂离九天。
林娇感到腰肢酸痛,想调整个舒服点的姿势,刚动了下,忽然觉到身下也是一动,看向春杏,她也猛地坐了起来望着自己,心一下就提到了喉咙口。
不是自己的错觉,是真的。
这座老牌坊,看来也要步祠堂的后尘了。
身下又是一阵微微的晃动,林娇已经可以想象基石下泥沙松动的情景。
“阿娇,怎么办!”
春杏脸上血色再次褪尽,惊恐地看着林娇。
林娇苦笑道:“看来这位节妇祖宗奶奶知道咱俩都不是好寡妇,不愿意咱们骑她头上,这才赶我们呢!”
林娇口中在调侃,心中却在叫苦不停。
看来自己真的命中注定不能干好事,一干就要被雷劈。
这借以立身的牌坊眼看也要不保了。
附近视线可见的范围内,只有黑漆漆的水面,根本没有别的立足之地,自己一个人逃生和带着春杏一道逃生,区别也就在于晚点沉下水和早点沉下水。
怎么办。
是晚点沉还是早点沉?
“啊——”
林娇正又一次陷入了天人交战时,忽然听见对面的春杏尖声大叫起来,叫声里充满了兴奋,“快看,有人来了!”
林娇霍然扭头,看见月光下一只小船在漆黑的水面上破水而来。
靠得再近些,已经能看清立在船尾撑篙的人了。
竟是昨天白日里她进县城却未得见的杨敬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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