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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使非……拜见秦王、太子。”
韩非尽力清晰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然而字词之间总难免有微小的停顿,像某种停在枝头的小鸟,动起来时一卡一卡的,像掉帧一样。
在场没有人会因此笑话他,秦王很礼貌道:“韩使远道而来,着实辛苦,赐座。”
韩国就在秦国旁边,巴掌大点的小地方,怎么也谈不上远道,但秦王这么说了,谁还会出言反驳不成?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李世民潜移默化的成果了,秦王和太子是有座位的,不必再辛苦自己的腿了,而客人们都有软垫和支踵,各取所需,求同存异,皆大欢喜。
“多谢……秦王。”
韩非在李斯对面坐下来,久别重逢的师兄弟两人刚一对上目光,就纷纷自觉又默契地错开来,好像互相都不太熟似的。
“韩非师兄好。”
小太子才不管空气里的氛围多么微妙,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笑容纯良,大大方方地向韩非问好:“我是荀先生去年刚收的弟子哦,师兄还没有见过我吧?”
韩非听说过荀子来秦、为太子师的事情,不过都是在韩国的朝堂上听说的,他这两年与荀门断了书信,和师兄弟们的关系也不尴不尬的。
“不敢当太子……一声‘师兄’。”
韩非道,“我为……秦韩友好而(来)……”
“怎么就不能叫‘师兄’了?”
浮丘伯开口就是喷,还喷得有理有据,“太子都能叫我师兄,我什么出身,既无爵位也无官职,甚至在外都没什么名气,太子乐意叫,我也乐意听。
怎么,叫你就叫不得了?难不成是我们辱没你了?”
韩非微惊,有点茫然和莫名,又有点难以言说的动容,心里千折百回,说出口的却只是:“非……并非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未落,浮丘伯就已经接了一句,显得韩非更慢了。
“我立书传法,言儒者……为五……”
“为五蠹之一!”
李世民帮他说完,“所以韩非师兄和儒家划清界限了,是这个意思吧?”
“是……”
“通古也研法家,还在秦国当了廷尉,他怎么没有跟我们划清界限?偏偏你,韩国公子,就连封信都不给先生写,一走数年,毫无音讯,有你这么当学生的吗?”
浮丘伯急吼吼怒斥。
嬴政的脑袋边上都要冒出问号了,——这都什么话题?怎么扯这种鸡毛蒜皮上去了?
“是……是学生的错。”
韩非惭愧而坦荡道,“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句话是孔子说的。”
李世民乐道,“看来荀先生教的东西,韩非师兄也没有忘哦。”
韩非垂着眼,像是默认了,又像是在表示不赞同,只是没有出言反驳。
“公子的文章传到咸阳,寡人甚是喜爱,彻夜通读,请公子前来,也是想长谈‘法’‘术’与‘势’。”
嬴政把话题强行拉回正轨。
韩非闻言,正襟危坐,回答道:“我所欲言,皆……皆在文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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