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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然知道坦白的凶险,但天子三年来首次踏足东宫,此行背后蕴含的深意无需赘述,再加上这些年他逐渐了解到父皇的喜恶——你可以犯错,但你不要在犯错之后还想着狡辩,这样做的下场会更凄惨。
暖阁内回荡着太子愧疚低沉的语调。
除了对初衷含糊其辞,太子并未隐瞒其馀细节,包括他如何去找姜璃丶又让姜璃去找薛淮的详细过程如实道来。
天子始终平静地听着。
良久,太子躬身道:「儿臣糊涂,请父皇责罚。
」
「糊涂……」
天子漫不经心的声音让太子愈发紧张,下一刻便听天子说道:「朕记得太和七年,你那年将将十四岁,岁末祭祖之时,你曾问朕为何太庙外立着一块无字碑。
」
太子的面庞沉在阴影中。
天子继续说道:「如今朕方知道,你不愧是朕的骨血,毕竟你这凿石留痕的毛病,朕年轻时也犯过。
」
所谓凿石留痕,大抵是说太子行事不缜密,留下太多破绽。
太子微微愣神。
他本已做好面对疾风骤雨的心理准备,然而天子自从踏入东宫地界,始终从容淡然,没有刻意表现出来的怒意,尤其此刻这句话带着些许追忆往昔的感慨,似乎无意问责于他。
太子心里只觉难以置信,这还是他记忆中严苛的父皇吗?
「朕明白……你如今大了,又住在这座东宫里,身边难免会有一些奉迎之辈,变着法儿蛊惑你,这不全是你的错。
」
天子轻叹一声,继而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子,你是朕选定的储君,将来这大燕江山要交到你手中,朕希望你能明白,为君者当行煌煌正道。
」
「父皇,儿臣知错了。
」
太子神情真诚,心中却浮现一阵阵寒意。
「知错便好,能改尤佳。
」
天子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道:「你和云安从小一起长大,倒像是亲兄妹一般,朕乐得看见你们晚辈亲近,不过也要稍稍注意分寸。
这些年因为朕偏疼她一些,朝中那些大人们时不时就要直言进谏,你居然还让她去做这种事,万一传扬开来,岂不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你就是这般疼爱妹妹的?」
太子的脑袋垂得更低,悔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此番行事孟浪了,往后决不再犯。
」
「朕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
」
天子缓缓起身,提点道:「齐王弟临终之际,朕当面对他承诺,要让云安此生富贵喜乐,你们莫要再将她牵扯进朝堂之中,记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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