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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无一声地照做。
宫女走之前拍了拍手中的盒盖,拿捏足了训戒的口吻:“娘娘昨天要的东西,你今儿才交呈,像这样懈怠躲懒的事,往后可不能再有了。”
青簪静静垂着一双困丝缠绕的杏眼,始终没有再试图辩驳更多,这宫女也不过是转达主子的意思,与她争言无半分用处。
何况,宫中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而此刻,凤藻宫的正殿内,新人旧人,莺莺雀雀一堂。
昨天的事众妃都有所耳闻,估摸着皇后心里不痛快,吴嫔和几个才人宝林便轮番卖力地说了不少漂亮的场面话,总算勉强把皇后恭维得舒泰了。
很快她们彼此之间又为了芝麻大点的事挤兑来挤兑去的,皇后就和看斗蛐蛐一般,初时看个热闹,听多了也聒烦,更不想见到这么多与自己争芳的脸蛋,没多久就把众人打发了。
吴嫔本来要和以往那样在殿里多留一会儿,单独同皇后说会儿话,拉进几分关系,可一想到昨天闹了的乌龙,生怕皇后看自己不顺眼,反倒跑在了头一个出来了。
出来时撅着唇和身边挨的最近的妃子说小话:“今日请安,明昭仪又托故没来,怎么能这样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呢?”
所谓托故,“托”
的自是大皇子的“故”
。
这个由头简直屡试不爽,毕竟大皇子若有差池,谁也担不起责任,明昭仪紧着大皇子,事事以皇嗣为重,旁的事上就有了理由疏怠。
和吴嫔走在一块儿的是珍婕妤,能以“珍”
为号,足见很有几分圣宠。
新人入宫之前,珍婕妤不仅是独霸皇帝的宠妃,父亲还曾是帝王在东宫时期的老师,如此一来,既占着情分,又占着宠爱,如何能没有娇纵的资本。
珍婕妤素日是看不上吴嫔的,也不惯吴嫔这一副为了皇后委屈的样子,但明昭仪显然更加让她讨厌。
嘴上便很没忌惮地搭话道:“大皇子叫她养的,一天闹肚子,一天发高热的,这般的体弱多病,可不像是个有福寿的。”
吴嫔一听就怂了,立马左右张望了两下,怯怯压低声音:“这话您敢说,妾可不敢听!”
珍婕妤娇娇嗤笑道:“瞧你那个老鼠胆子,实话都不敢听,怪不得嘴里也尽是些虚头巴脑的假话。”
吴嫔被她这样捅破,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但一想也没几个人能在珍婕妤这儿落着好,也就不那么梗得慌了。
她当然知道珍婕妤最看不上的就是她巴结皇后这事。
可老实讲,自打皇后入宫之后,她的日子反倒比从前好了不少,遥想去年陛下初登大宝,后宫就那么五六个妃嫔,连个愿意搭理她的人都没有。
吴嫔很快调理好了心绪,忽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个背对着众人、贴着墙站的小宫女。
不由新鲜地多看了好几眼。
凤藻宫作为规格仅次于皇帝所居的太极殿、甘露殿的宫殿,殿前惯来就是群娥排立、宫鬟如云,站着个宫女自不算什么,可一旦换成面墙而站就不一样了。
怎么看怎么惊奇惹眼。
不光是她,从正殿出来的宫妃们不少都看见了青簪。
和妃嫔们彼此之间互相品头论足时的窃窃苟苟不同,宫人不算是她们眼中正经的人,因而搬弄唇舌起来,也没什么道德上的拘忌。
有人招呼同伴:“呦,快来看啊,这里还有个面壁思过的宫女儿呢。”
她们掩口娇笑:“怪是臊人的。”
青簪自也觉察到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轻蔑的、看笑话一般的打量,就好像芒刺一样,齐齐扎来。
幸好她并非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一次次的低眉折腰,足以令人失去太强烈的羞耻心。
何况比之昨夜的窘迫,今日她一未失仪,二又是奉命为之,竟不觉多少难堪。
要看就看罢,总不会少层皮。
青簪便依旧坦然地亭亭立着,对那些纷杂的讥议置若罔闻。
直到那些衣香鬓影都纷纷雀散,凤藻宫安静下来,皇后却仍迟迟没有召见的意思。
中途锦玉出来检看了一遭,见青簪规规矩矩地站着,挑不出什么错来,没趣地瘪了瘪嘴,就要回去。
青簪只能主动开口询问:“请问姑姑,娘娘何时得空宣我?”
锦玉笑眯眯停下道:“急什么,该宣你时自然宣你了,且等着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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