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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十八年,十一月初一,朔望大朝。
这是薛淮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天。
短短八天时间,薛淮却仿佛在迷雾中穿行无数个日夜,眼前是白茫茫一片,一些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夜看完薛明章留下的《河工札记》,薛淮花了两天时间收集各种资料,终于在白茫茫的迷雾中找到不少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工部都水司郎中顾衡弹劾已故大理寺卿薛明章的事情经过几天的发酵,在京中引起不小的震动。
天子已经下旨命刑部调查此事,而且这只是明面上的流程,据说作为天子耳目的靖安司精干力量早已行动起来。
虽说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朝堂上却还是风平浪静,各派系的重要人物无一人对此事表明态度,显然是因为局势还不明朗。
有人在观望,有人在布局,也有人在等着渔翁得利。
身为薛明章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薛淮最理智的选择似乎是安分守己,毕竟他所处的层面太低,而且这两年在朝中的人缘不太好,值此风雨欲来之际,他任何举动都有可能造成负面影响。
无人知晓,薛淮早已下定决心。
大人物们喜欢摆弄棋局,那他偏要跳出这张棋盘。
寅正三刻,薛淮简单用了一些吃食,随即来到正厅,便见崔氏坐在交椅上,神情慈爱地望着他。
「给母亲请安。
」
薛淮上前见礼。
他穿着青紵丝团领袍,腰间系着一根素银束带,头戴乌纱展脚幞头,脚踏皂皮云头靴,这身官服衬出他修长清瘦的身姿,再加上相貌俊逸,任谁看见都会赞一声翩翩少年郎。
崔氏自然格外满意,虽说薛淮不是第一次上朝,但她仍旧不放心叮嘱道:「淮儿,在朝堂上莫要放肆,若今日无人提及那事,你便老老实实等着散朝回府,记住了吗?」
薛淮不想刻意欺骗这位可怜的妇人,但他如今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向她解释,因而垂首道:「母亲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麽做。
」
崔氏颔首道:「好,你去罢。
」
薛淮行礼离去。
崔氏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不由得轻声一叹。
站在旁边的丫鬟墨韵见状便说道:「夫人,少爷如今不比以往,您不用太担心。
」
「你不懂。
」
崔氏摇头,下意识捻紧手中的檀香佛珠,黯然道:「淮儿骨子里依然没变,尤其是这件事触及到他的底线。
虽然他什麽都没说,但我知道他今日肯定会做些什麽。
」
墨韵面露慌乱。
崔氏手指微微发白,喃喃道:「只盼他平平安安。
」
另一边,薛淮登上马车,除车夫外还有长随李顺跟着。
一路安静无话。
约莫卯初二刻,马车行至东华门外的下马碑。
薛淮走下马车,看了一眼曙色微蒙的天空,对李顺说道:「今日是大朝会,最快也要到晌午才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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