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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嫔便道:“要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
皇后虚惨惨的脸色顿时好转。
原本她颅内昏聩一片,百思交纠,一会儿怀疑自己为何会突发症状,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害她?是杨美人?一会儿觉得皇帝之所以这么轻巧就放过此事,没有强按着让太医给她看看,大约是也没那么在乎她是否康健……
心知自己的确不能留在宴上了,若是真的晕厥过去,那就彻底成了待宰的羔羊。
皇后克制着哆嗦起身,顺势向皇帝请求道:“薛嫔妹妹说的是。
今儿怕是也吃不下什么了,臣妾想先行回去休息。”
皇帝欣然应允。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艘气派的画舫渡水行来,船板上站着油头粉脸的几个胡人,手里各持着古怪的家伙事,载着满船烘托气氛的丝竹声。
原是杨美人静心设计的水上幻术终于登场,却没多少人再有心思看了。
“这幻术倒果真是个神奇的,眼瞧着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能从箱子里变出来的?还有那只鸟,是如何从花蕊之间飞出来的,你可看清没有?”
“不都是些障眼法罢了。
倒是皇后娘娘……陛下子嗣不丰,娘娘不会真的有孕了罢?”
“这个季节的蔬果多寒凉不好克化,吃坏了也是有的,就是这么闹了一场,杨美人这宴会可算是枉费心窍了。”
表演结束,皇帝恩赦,小宴提前草率地散了场,嫔妃们自有船只接回岸上,夕阳的余晖在天际冷透。
薛嫔到处寻找明昭仪的身影,却见昭仪和皇帝一起乘了另一条船,向着东边去了,并不与众人同归。
“快,跟上去。”
*
瀛洲岛上只有一座二层小楼,余下的则是簇密的树木,青绿一片,绵延逶迤,简直要从岛上绿到湖水里去。
五月春尽,桐花已落。
青簪坐在岛上的一处小亭里,徐得鹿陪在她身边,薛嫔上岛的时候,只见他们二人。
探究地看了会儿青簪之后,就柔声问徐得鹿:“陛下和昭仪呢?”
主子来了,青簪自然未再没眼色地坐着,但她的身段容色摆在那儿,薛嫔作为女子,自有天然的敏锐。
何况她方才上岛时所见,这宫人分明就是坐在亭中的。
定是不一般。
只是如今她也无暇多顾。
“薛嫔主子怎么来了?”
徐得鹿装傻道:“主子要是有事想寻陛下,奴才回头转告陛下一声就是了。
但若是想寻昭仪娘娘,那主子该去关雎宫朝云殿,却来这儿做什么?”
一向温静柔弱的薛嫔却是很强势地在亭中坐了下来。
这位御前大监油滑得很,不该说的,谁也甭想撬开他的嘴,但没关系,她可以等。
她对青簪道:“你坐你的,我等我的。”
青簪非但不坐,反而退立一步。
想起那张糕点的方子,再看看薛嫔袖下掐紧的柔荑,她低头,有些生硬刻意地道:“奴婢不能仗着今日佳节雅宴,主子们宽饶不计较,就逾了规矩去。”
但就是这份刻意,让薛嫔在十分紧张僵硬之际还能侧顾一眼。
宽饶……?
青簪其实也不能确定薛嫔在紧张什么,但她可以确定,皇帝与昭仪上楼的时候,面色并无不虞。
此刻小楼二层的观景阁内,最中央的髹几上摆着一碟子没有动过的蜜梨,因为久置,梨肉已近琥珀色。
髹几两端,一端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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