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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青春。
他第一次带她到这来吃东西时他还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吃什么,装作老道却又有点忐忑地把每样东西都点了一遍。
肥肠是最先上桌的,他就更忐忑了,生怕她挑剔说不吃这个,甚至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不是一定要请什么人吃饭的,照他那十几岁时的心性,说不定会直接起身甩脸子走人。
可她什么都没说,等到点的菜都上齐了,才问了一句:可以吃了吗?
油滋滋的肥肠隐没在各式各样的烤串儿里不再显得那么可疑,却成了当天最受欢迎的主角。
他有点意外地盯着她瞧,她就笑:“你看我干什么,怕我吃穷你?”
“不是,只不过……女生很少吃这个。”
“谁说的,偏见!”
她辣得直哈气,还眼明手快地抢走了他面前的最后一串肥肠。
这样的友谊有点奇怪,他甚至都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带她来吃饭,但她似嗔似笑的表情却定格在他的脑海里。
即便是现在坐在她面前,他仍然能看得见她脸上那样生动的表情,仿佛时光流去,她在他记忆里却是永恒的。
但也仅仅是在记忆里了。
烟熏得他眼睛有点酸胀,只好拿起酒瓶也喝了一口。
他们心中所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然而坐在一起却没什么话好聊。
莫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他:“有话跟我说?”
一瓶酒已经喝掉大半,程东却越来越清醒。
他是想问她,当初送来的那个信封里,她是不是还放了一封信,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她有话不肯当面跟他说,就算要写信也可以发短信、发邮件给他,为什么送到他家里去?他发誓当时不知道她来过,否则一定不会错过两个人最后一面。
那之后,她就启程去了英国,很多年没有音讯。
可他现在却问不出口,喝醉了倒好,意识越清醒越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果问了,他都可以料想到她的反应,一定是不屑一顾地撇唇一笑,把这当成是已经过去的事,提都不愿再提。
那就成了他一个人的执念了。
有的事应该让它过去,有的人应该学会忘记,为什么会过不去又无法忘记……他的自尊都不愿意让他想明白这个答案。
莫澜却误以为他是因为那天在食堂吃饭的事想要跟她道歉,笑道:“哎呀,行了,我又没逼着你说对不起。
你会误会也很正常,毕竟我妈留了什么东西给我你也不知道。
那张饭卡本来在她过世之后就该由医院收回去的,他们大概是忘记了吧,我就一直留着了。
现在时不时往医院跑,偶尔用用,倒也挺方便的。”
她避重就轻从来都是高手,程东没吭声。
莫澜说:“我回来以后去公墓看过我妈妈。
我不在的这几年好像一直有人去为她扫墓呢,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程东仰头喝酒:“我怎么会知道。”
“奇怪了,我家在南城又没什么像样的亲戚,难不成是医院的领导或者旧同事?也不会啊,当年我妈出事儿的时候他们可是一个个都生怕摘不清呢……”
“莫澜。”
程东打断她,“你是不是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才非要跟医院作对?”
“没有啊,你觉得我像那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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