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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柳林氏带着几个仆妇在房中,先给季清菱将内衫下了,手一摸,下头肌肤果然热得不对。
早有妇人把酒坛子的抱过来,一拆封泥,一股子浓烈的酒香气就满溢开来,诸人小心扶着坛子,将酒液倒入盆中。
因已有两个妇人拿了汗巾子浸湿了给季清菱擦脚,刘嬷嬷便一面用帕子沾了酒液,轻轻在季清菱手上擦拭,一面对着柳林氏道:“这小姑娘真是命好,还得老夫人您亲自过来照看,二娘子好容易送来两坛子眉寿酒,在地窖子里封了有七八年了,前两年您做整寿才拆了一坛,本想着这一坛子留着等老太爷古稀做宴开,不想遇上这事,全得用了。”
柳林氏道:“你倒不如说她得了个好哥哥,延章这孩子,父母都没了,就这么一个妹妹,甚时都挂着。
上回来吃饭,眼见被老头子拽着喝了许多酒,脚都站不稳了,还要死撑着回家,怎的都不肯留,问得急了,就说难得休沐,妹妹在家里头等着,他得要回家。”
说起这个,刘嬷嬷道:“小姑娘也不容易,父母皆无的,将来说亲也不晓得怎生是好,养得细皮嫩肉,长得也好,不比那些个大家族里头的姑娘差。”
柳林氏一笑,道:“倒也不愁,只要延章科考出了头,嫁个把妹妹也容易。
大家族是进不去,找个寒门士子,将来熬出了头,也不比旁人差。
女子在家作女儿的时候看父亲,出嫁之后,就看兄弟的出息了。”
两人说一回话,柳林氏伸出手去一摸,觉得热度稍微降了一些,这便让人给季清菱喂水吞药,除了大夫开的药,她另又添了几样自己配的。
这般烈酒一擦,辅以药剂、药丸,时时照顾着,果然等到傍晚,温度就渐渐退了。
三个多时辰的功夫,顾延章就在门外坐着,勉强吃了点东西,翘首看着里头,他晓得不好催,便抓着秋月望风,时不时问些细节,秋月被他问得叫苦,许多东西答也答不上来,只得反反复复进进出出,同样的问题答了不晓得多少次。
到了晚间,柳林氏才让他进去了。
顾延章几个大步便踏进厢房,见果然季清菱脸上红色褪去,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往日估计是热气催的,倒看不出气色,现下温度下去了,把憔悴显了出来,面容比巴掌还小,可怜巴巴地窝在枕头上,虽是睡着,可却皱着眉,一脸的委屈。
他顾不得师娘在场,也顾不得这一堆子丫头婆子杵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了探季清菱的额头,果然手心温度已经回温,登时松了一口大气,面上终于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笑,转头连连对着柳林氏道谢。
柳林氏道:“这便算好了一半,夜间总归还有反复,却也不足虑了,我把人留两个在此打点,你也不要慌。”
她看了一圈,觉得这一屋子的人没一个顶用,便道,“你家中妹妹还小,得找个经事的人照看才行,伺候的尽是小丫头,平日里还好,一遇上事情就显出来不好了。”
顾延章诺诺连声,心中深以为然,不过虽然知道,合适的人却是不好找,只得权且先把此事记下。
这日正是中秋,顾延章有心留柳林氏吃饭,却也明白不妥,便亲自送了她回家,又陪些仪礼。
自这一回,两家更是走得近了,季清菱病愈后,顾延章带着妹妹亲自上门郑重道谢,有事无事常常走动,便当做近亲一般,此事提过不表。
送回了柳林氏,顾延章回到家中,也来不及吃东西,便匆匆进了季清菱房中。
季清菱已经醒来,正靠在床榻上,面上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顾延章来了,她眼睛一亮,整张脸都活了过来一般,口中叫道:“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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