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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问题一出,房间里静了静。
房顶的吊灯亮着橘黄色的光,目之所及,餐具规整,窗明几净,冰箱门上贴着几个很可爱的冰箱贴,本该是温馨的,秦咿和方恕则之间却一片清冷,似乎随时能落下一场雪。
不知过了多久,方恕则后退一步,背倚着料理台,哑声说:“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烫伤的地方即便冲了半天冷水,依然跳痛不止,秦咿闭了闭眼睛,她没理会方恕则那个关于恋爱的问题,同样,也没回应他的道歉,只说:“开学后我会搬到外婆那边住,那里离学校更近,也更方便。”
秦咿的外婆有套老房子,小时候,她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
被方瀛收养后,房子一直空着,她偶尔过去打扫,基本的生活用品也都在。
方恕则身形微颓,气息也是,他点点头,半垂的额发挡住脸上的表情。
两人再没什么话可讲,秦咿转身去推隔断的玻璃门。
身后的人忽然叫她,“秦咿。”
秦咿脚步微顿。
“不要爱上任何男人,”
方恕则说,“好看的男人都懂得如何‘恃靓行凶’、损人利己——这方面,他们无师自通,甚至比女人更擅长。”
秦咿有些意外地回过头,她看见方恕则拆了包白沙,抽出一支衔住滤嘴,低头点烟时,动作纯熟流畅,有种奇异的美感。
烟丝燃烧、发亮,尼古丁过肺,白雾自唇边溢出。
烤烟大都灼热呛人,方恕则不得不半觑着眼,皮囊精致,神色颓丧。
夹烟的手垂到料理台的边沿,撑在那儿,雾气随之漫到他腰侧,松松套着的白衬衫显得尤为单薄。
见秦咿看他,方恕则笑了下,笑容寡淡,带了几分自嘲,继续说:“比如尤峥,比如我,都是这种类型——狠心而无耻,混蛋至极。”
音落,秦咿越过方恕则的肩膀,看见窗外弯月高悬,夜空深蓝如画布,阖家灯火星星点点。
她轻声说:“不要以为自嘲一句‘混蛋’就算是忏悔。”
方恕则手指颤了下,烟灰掉落,星火微红。
秦咿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的眼睛有没有红,用更轻的声音说:“你希望我恨你一辈子,但我不会恨。
不恨不代表我原谅了,而是你不配——”
“不配被我和谢如潇记恨,也不配做方瀛阿姨的孩子。”
说完这些,她转身就走,厨房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秦咿没有理会。
夜里下起了雨,风声不止,水珠拍打在玻璃窗上。
秦咿辗转良久,始终睡不着,她从抽屉里找到片思诺思,就着温水吞下。
吃了药,去厨房洗杯子时,路过方恕则的房间,秦咿看见房门敞开,里头床单平整,空空荡荡。
他又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
和尤峥断绝往来后,方瀛继续做小生意,她盘了家裁缝店,跟人合伙经营小餐馆,日子忙碌,但绝不清贫。
秦咿和谢如潇常去店里帮忙,他们很喜欢店里的烟火气,方恕则却不肯,他执意报考离家很远的高中,执意长期住校。
有一次,秦咿帮方瀛的忙,给客人送改过尺寸的衣服,路过一条品牌林立的街道,她看见方恕则陪着年纪明显要比他大一些的漂亮女生在逛名品店,通身漆黑的车子泊在店外,车头处金色的女神立标熠熠生辉。
美貌是种硬通货——方恕则早早就参悟了。
透过临街的玻璃幕墙,方恕则也看见了秦咿,四目交汇的一瞬,秦咿狠狠瞪他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虚荣的臭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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