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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张管事指了指左手侧一张桌子上堆的乱七八糟的文牍对赵安道:“你把这些收拾一下,按年份归类,然后带回你们司里,最迟五天把账算出来交到我这。”
王泰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次他到户房来就是将这些账带回去算的。
因为账本太多一个人拿不过来,这才带了赵安一起过来。
赵安不敢多话,老实上前开始收拾。
这边张管事示意王泰到季师爷那边坐,刚坐下季师爷就以埋怨语气说道:“你们税课司现在不得了,明知县尊缺钱也不晓得替县尊分忧,难不成还要等县尊开口求你们税课司不成?”
“季师爷这话说的,我们税课司哪敢耽误县尊的大事,只是您不是不知道,司里是丁大使当家做主,小的只是个算手...”
有些话王泰也不好说的太直,以他的身份有些话也的确不能说,也晓得季师爷不是冲他来,故而点到为止。
大意有什么事您老冲丁正隆去,别跟我这计较啊。
“废话也不跟你多说了,有个事你回去跟丁正隆讲一下,朝廷要对高原用兵,这用兵就要用银子,户部刚给省里下了公文,省里又给府里派了具体数目,咱们甘泉县照数目要筹措五万两,这钱你们税课司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凑齐。”
季师爷的语气不容置疑,作为县尊大人的代言者,他有不准说不的资格。
“五万两?”
王泰被这个数目惊住,继而一脸为难道:“不瞒季师爷,今年司里杂税这块都叫商户们捐过三次,再叫他们捐肯定有人要闹,万一闹出事来反而麻烦。”
张管事听了王泰所说不由瞥了他一眼,知道王泰这是本地人为本地人说话,不想本地人被盘剥太狠。
身为本地人的他又何尝不想为本地人说话,只身在户房管事这个位置上,有些事身不由己。
心中微叹,轻咳一声道:“你们税课司那边除了捐税,就没其它法子可想了?这笔银子是朝廷要用,拖是拖不得的。
想想办法,总不能因这五万两耽误朝廷的大事吧。”
王泰苦笑一声:“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可想,县尊上任都一年多了,总不能再放炮吧。”
放炮?
忙着收拾文牍的赵安被这个说法吸引,不知道放炮是什么意思。
季师爷那边却是摇头道:“这炮不能放,上次县尊上任时让你们税课司减价收取买卖田宅税,一次收了四万多两,这才去年的事,哪有今年再减价收的道理。”
说完,也是一脸无奈,“要是今年再放炮,那县尊离任时可就放不了炮了。”
赵安这边听了个大概,这事应该和负责买卖田宅税的四房有关,按规定地契过户要缴税,这税率定的也较高,所以那些借高利贷上班的县令一到任,就会以减免打折收取地税的办法吸引百姓过户,如此“第一桶金”
就顺利到手。
同样,离任时也会利用百姓贪图小利的思想再来一次减免打折,上任一次、离任一次,光这个地契税恐怕就能收上几万两。
收上来的钱肯定是不入官库的,全落官员自个口袋。
只这甘泉县的知县上任时已经放过一次炮,还有一次炮得留着离任时放,这要现在放了倒是能把钱收上来,问题收上来的钱是要交到府里给朝廷做军饷的,这对知县而言就是血亏。
等于将本应落在自家口袋里的钱提前拿出来给朝廷用,搁谁能乐意?
姓季的师爷也不乐意,为啥?
县太爷放炮的收入有他的分成呗!
季师爷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不提放炮的事,只叫王泰回去将事情转告大使丁正隆,就一个精神——有困难要完成,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完成。
王泰能怎么办,只能照办。
刚要起身准备回去,却听后边收拾文牍的小助手赵安道:“季师爷,张管事,学生觉得百姓又不知道县尊什么时候离任,不如放出风声说县尊要升官到别地,离任前想着给百姓些实惠特地再次减免征收田宅税,这样百姓不就上赶着交钱么...”
说完,又小心翼翼补了句,“事后就说是有心之人散布的谣言,难道百姓还能再跟衙门把钱要回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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