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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禾也在另一张竹椅上优雅落座,月白的衣袍拂过竹面,不染纤尘。
“方才所言‘无形’、‘至大’……”
柳清禾的声音放得更缓,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而优美的故事,目光望向院中沐浴在夕照下的马棚,那里几匹驿马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就好比我们眼前这方天地。
你看这山、这树、这驿站、这马匹,皆是‘有形’之物,我们能看得见,摸得着。
但滋养万物、让草木生长、让马匹健壮、让这黄昏如此宁静安详的力量,是什么?是阳光?是雨露?是土地?是,但又不全是。”
他顿了顿,目光收回,落在徐凌宇怀中的书上,带着一丝启迪的意味:“这背后,是一种更宏大、更根本的‘无形’之力。
它无处不在,却又看不见,抓不住。
它就像……就像这书中所言的‘大道’,是万物生长变化的根源和规则。
它看似‘空’,却涵养着无穷的生机与可能,故曰‘至大’。
执着于眼前具体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的形状,反而容易忽略了这背后支撑一切的、无形的‘道’之本源。
修道之人所求的‘清心’,或许第一步,便是要放下对‘形’的执着,去感受和顺应那更广大的‘无形’之道。”
徐凌宇听得似懂非懂,但柳清禾用眼前熟悉的驿站景象来比喻,让他觉得那些玄奥的文字似乎没那么遥远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清心诀》,又抬头看了看柳清禾,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原来还可以这样想”
的恍然。
他想起师父教导时也常常借物喻理,只是自己以前顽皮,总是不太用心去听。
他忍不住追问道:“那……那怎么才能感受到那个‘无形’的道呢?”
柳清禾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带着一丝赞赏:“问得好。
依我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马棚,这一次,落在了徐凌宇刚刚喂过的那几匹精神饱满的驿马身上,“或许,就在这日常之间。”
“日常之间?”
徐凌宇不解。
“正是。”
柳清禾点头,声音温和如故,“譬如小兄弟你照料这些马匹。
你可知它们习性不同,食量各异,何时需饮水,何时需梳理毛发。
你细心观察,顺应它们的本性去喂养,这便是顺应了马儿生长健壮的‘道’。
你在做这些事时,心无旁骛,专注于照料本身,这便是‘清心’的一种体现。
此刻,你与马,与这喂养之事,便在这‘无形’的、使万物各得其所的‘大道’之中了。
道不远人,就在这喂马、扫洒、日升月落的平常功夫里。”
他的话语,巧妙地将儒家的“格物致知”
、“日用即道”
与道家的“清静无为”
、“道法自然”
融会贯通,却不露丝毫痕迹,只让人觉得亲切自然,如饮甘泉。
徐凌宇听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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