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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进去,铁横秋环视四周,心中更加感慨:这一点柳六没有说谎,此处布置的确是一切如旧。
可再怎么费心复原,终究不是从前了。
就比如院中老梅,枝干依旧傲然挺立,却再无当年气韵。
铁横秋站在这如新也如旧的梅树下,身体一时热一时冷,仿佛回到了他最脆弱不堪的当年。
这些年他在云隐宗的势弱有装的成分,狼狈也掺着算计。
但在这神树山庄的当年,一切苦难,一切疼痛,都是真切。
就像阴雨天里隐隐作痛的旧伤,总在某个时刻让人记起当年的锥心刺骨。
此时,月薄之在旁边走过。
铁横秋忙收敛心神,站定在树旁,左右看了看,却又惊讶怎么明春和汤雪又不见了影子?
月薄之抬头看着这一棵树,又看了看铁横秋:“这院子和我母亲在世时一样吗?”
“几乎一样。”
铁横秋答道。
月薄之嘴角抿出意一丝冷笑:“那就是不一样。”
说罢,月薄之再不看院中春色一眼,索性转身走入屋内。
铁横秋亦步亦趋跟着。
月薄之却站定在门前,忽然转头看铁横秋:“你怎么回事?”
铁横秋一愣:“我?我哪里不对了?”
月薄之说:“你一脸死人相。”
铁横秋:……这么美丽的男人,怎么和明春一样嘴臭臭的。
铁横秋掩饰般地垂眸:“只是故地重游,有些感慨,而且一路风尘,也略有些疲惫。”
月薄之颔首:“那你早些歇着吧。”
说罢,月薄之就进了屋子里。
铁横秋的确格外疲惫。
他走进偏房,熄了灯烛。
他在床上躺下,看着屋顶,辗转难眠了半夜。
到了子夜昏昏沉沉要睡下,却突然浑身一激灵,坠入噩梦里。
他仿佛又成了那个手无寸铁的凡人,被扯着脖子往泥里按,拖拽着丢入狗屋,吞着发冷的剩饭,都能幸福得流泪。
他猛然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捞起一般。
黑漆漆的房屋里,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映照出模糊的轮廓。
他心绪难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心神恍惚间,他披衣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院子。
铁横秋踩着青石小径走出院门,夜色笼罩下的神树山庄静谧诡秘。
盘根错节的树干如同被踩在脚下的巨蟒,蜿蜒交错成山庄的基座。
一阵夜风吹过,带起树根缝隙间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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