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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月色稀薄,借着溪水反射的一点微光,崔芜难以确认追捕汉人母子的轻骑是出自何方势力。
她沉吟片刻,向丁钰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掉头就跑。
崔芜继续监视拿人的轻骑,只见他们并无伤害男孩之意,对那女人却没什么顾惜,放任要命的绳套缠在她脖颈上,不管不顾地催马疾奔。
女人被拖在地上,两眼翻白脸色青紫,眼看要窒息休克。
飞驰的奔马忽然停下,给了女人喘息空当。
她挣扎着爬起身,就见不远处的树影中站着一道身影,纤细娇柔,依稀是个女子。
刻意打散的长发遮住大半脸颊,被水光映亮的半边面孔莹白皎美,竟是世间罕见的绝色。
轻骑们看呆了眼,谁也没察觉这女子出现得蹊跷,只顾翻身下马,向那突然出现在林间的美丽女人逼近。
女人仿佛受到莫大的惊吓,往树影后一缩,飞快消失了。
轻骑们哪容到嘴的肉跑了?立刻追过去。
然而那女子身形灵巧、行动敏捷,好似长于此间的精灵,看似触手可得,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如此若即若离,反倒勾出男人心底的征服欲,连最警醒的斥候都未阻止。
他们生出无言的默契,今晚一定要让这来历神秘的美丽女子在身下宛转呻吟。
崔芜跑得很快,夜风扬起鬓边长发,遮掩住右颊伤痕。
她知道轻骑追在身后,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生出异样的亢奋。
“李氏,到底是哪个李氏?”
她一边奔逃,一边竟然还能分出精力,思绪如飞地盘算,“除了前朝李氏和后唐李氏,还有哪方割据姓李?”
不怪崔芜记性不好,实在是前朝末年叛乱频发,中央朝廷无力约束各地节度使,反而要示好拉拢,国姓不要钱似地往外批发,以李为姓的地方政权雨后春笋般占据了半壁江山。
突然,她的思绪被一截蜿蜒在灌木中的阴影拖回。
崔芜翘起嘴角,极自然地纵身跃过。
身后轻骑几乎紧跟着追到,说时迟那时快,几乎与灌木融为一体的“阴影”
猛地抬高,居然是一截绷直的草绳,当当正正绊了追兵一个狗啃泥。
追兵栽进灌木,也不知谁那么缺德,比着成人身量,在约莫靠近颅脑的位置摆了块石头。
尖利的锐角磕中左眼,“砰”
一下入肉两分,追兵嘶声惨叫,捂着伤处的指缝中渗出满把鲜血。
他的同伴却很机灵,当即止步,警惕环顾四周。
奈何这一晚天气委实不好,仅凭一点稀薄的月影,实难看清周遭环境,反而被树影与鸟啼弄得草木皆兵。
“走!”
为首的追兵当机立断,唯恐林木深处潜藏着看不见的危险,宁可放弃同伴也要保全自己。
然而他刚一转身,锐风不期而至,仓促削成的木箭不够锋利,瞄准的却是人体薄弱的后颈。
惨叫与血花同时奓开,还站着的追兵只剩最后两人。
这二位显然不是什么血性悍勇的硬骨头,眼看最谨慎周全的队正都倒在敌人暗箭下,他们只以为己方行踪被极厉害的敌人看破,事先设下了天罗地网,非但没想着还击,反而脚底抹油,跑得更快。
然后被当头落下的大网捞了个正着。
那网也是用草绳编的,山里网野猪用的,其实不太结实。
但慌了神的追兵一时想不到许多,更何况对方的杀招接踵而来——几个事先埋伏好的精壮男人从藏身处跳出,手里拿着碗口粗的棒子,当真如猎户打野猪似的,卯足力气就是一通胖揍。
寂静的林子里响起求饶的惨叫声,蹲踞树梢的夜枭歪着圆滚滚的脑袋,好奇地瞧着殴打同类的两脚生物。
不多会儿,动作麻溜的汉子们将几个轻骑依次绑好,用的是绑野猪的手法,四肢拴在身后,想挣脱也使不上力。
打完最后一个绳结,绑人的汉子相互看看,好似终于回过神。
再看向被绑成野猪一般,全无挣扎之力,只能胡乱哼哼的轻骑,汉子们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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