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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受不住,她顶着一副花容月貌,开口却是一句极粗俗的“狗娘养的!”
国骂出口,心中怨气也发泄了不少。
崔芜攒够力气,几乎是一步一爬,强撑着将自己挪到床上。
投入锦绣丛中的一刻,她受刑时绷得极紧的脊梁骨瘫软下来,放任思绪空白片刻。
那些被乱世十年掩埋住的过往,就这么冲破心防翻涌上来。
她叫“崔芜”
,不是身陷楚馆时的花名,而是另一个时空,她的本名。
当然,过往十年,没人这么叫过她,她也从不去记那些充斥着柔媚脂粉气的艺名。
总归都不是她。
穿越网文常有,只是如崔芜这般开局拿到地狱副本的,并不多见。
穿来当天,她贫苦半世的爹娘险险就要饿死,没奈何,拿亲生女儿换了半袋口粮,好歹续上一条性命。
入了花楼,受鸨母教养十年,姿容舞艺无不绝佳,性情更是温驯柔婉——当然,是装的。
谁也料不到,在挂牌前一日,她打昏看守角门的老婆子,一口气逃了出来。
却是刚离龙潭,又入虎穴。
竟然半途遇上镇海军节度使嫡长子,被他瞧入眼,硬逼着带回府中。
一开始,崔芜不是没想过虚以为蛇,将这姓孙的哄高兴了,哪一日说不准大发慈悲,将她放出府去。
后来发现,她想岔了,打从第一日将她掠回府中起,孙郎君——镇海军节度使之子孙彦,从没想过放她走。
竟是不管不顾,强摁着她要纳为妾室。
若崔芜是土生土长的乱世贫女,得了入节度使府为妾这么个归宿,大约只能认了。
可她偏偏不是。
现代灵魂自有傲气,认什么都行,就是不认命。
于是,她又逃了。
然后不出所料,被权倾吴越之地的节度使府抓了回来。
崔芜在极度的疲惫与疼痛中,回顾了自己堪称悲惨的前十七年生涯,正要昏昏沉沉地睡去,忽听耳畔传来一声冷哼。
她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只见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阳光长驱直入,却只照亮了身前一小片地方。
逆光站着一道颀长身影,年岁约在弱冠上下,生得剑眉星目、气度从容。
正是镇海军节度使之长子,时任润州刺史,孙彦。
崔芜疲惫得很,更兼不想看到这张脸,在被褥中翻了个身,竟是拿后背对着孙彦。
以孙彦的身份,吴越地界无人敢违逆,谁知一时大意,险些在个出身风尘的婢妾身上栽了跟头。
如今见她挨了责罚,还不受教,竟敢背过身去,脸色越发阴沉“起来说话!”
崔芜背上没一块好肉,动一动就疼,根本不屑搭理他。
孙彦接二连三受了冷遇,胸口郁气蒸腾而起。
他箭步上前,却瞧见崔芜后颈处若隐若现的鞭痕,目光微闪,生出些许怜意。
“罢了,”
他说,“这一遭且饶了你,再有下回,可不是二十鞭子能了事的。”
他贴着床沿坐下,抬手去扳那人肩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探出,再次拂开他的手。
孙彦一愣,脸色沉下“还是这般不知好歹!”
回应他的是一记冷哼。
崔芜在枕上回过头,眉眼精致、风鬟雾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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