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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说过。
之前婆母有个闺中密友,唤做姜夫人,丈夫便是缉蛊司的指挥使,也姓陈,这位陈大人乃是皇亲,只是血脉淡薄,不算什么得势的皇亲,长辈又是庶出,长子成家门后他们都被赶出去自力更生,轮到他这一辈已经没有什么爵位可分了,又因为家中没什么银钱,出身算得上是“寒门”
,幸好这人坚韧不拔,自己努力,靠着武试出头,又做过御前侍卫,后来被封了缉蛊司指挥使。
“我去缉蛊司吗?”
她迟疑的想,她能做点什么呢?
兴元帝抬起手,覆盖到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揉,一边揉一边诱惑她,道:“你想去就可以。”
柳烟黛似乎有些茫然,她无意识的贴近他,兴许是这些时日的相处让她暂时对这个人放松了警惕,她贴着他,问他:“真的吗?可我是女子。”
“真的,女子又如何呢?当你厉害到一定程度,没人在乎你是男是女。”
兴元帝的呼吸更重了些,他用力摩擦着她的手背,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好宝宝,你一定是,一定是最厉害的缉蛊卫。”
她的掌心被他的面颊和手背夹在其中,他的温度顺着她的掌心蔓延,一直蔓延到她心底里去,她心下原本滋生出来的那些欲念便随之突突的跳起来。
她也想要,改变她贫瘠的,无趣的一生,想要去更高处,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这条路也许会很难走,她没走过,她的婆母也没走过,她的叔父也没走过,她只能自己去走,听起来像是一种很危险的、很陌生的选择。
如果是以前,柳烟黛光是听见了,就会觉得怕,觉得不安全,觉得那不是她能涉足的地方,但是她现在听见了,只觉得血肉之中有枝丫在生长,它们要生长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去,要去探一探她目光所至的边界。
边界之外,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去。”
她听见自己说。
在她庸庸碌碌,一事无成的这一生里,她很想去为自己活一次。
——
柳烟黛要去长安进缉蛊卫的消息落到了秦禅月的耳朵里,让秦禅月很是提心吊胆。
她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兴元帝拉绳牵线,柳烟黛以前连缉蛊卫的大门往那边开都不知道,现在突然的就想回去了,那一定是兴元帝在背地里撺掇的呀!
秦禅月怕柳烟黛回去了受委屈,拒绝的话到了喉咙口,却不知道如何吐出来。
因为她想起了那一天在广府门口看到的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柳烟黛那样笃定自信的样子。
她以前常把柳烟黛死死摁在自己手心底下,觉得这是保护,只是在经过一些事之后,她回头再看,却又觉得柳烟黛其实不需要她的保护。
她一直是一个管的太多的母亲,所以她的孩子们也同她一样自我又任性,前面两个孩子各自反抗她,无视她,甚至开始恨她,激起了她的怒意,让她无视掉了自己的错误,把所有的问题都丢到那两个孩子的身上,而柳烟黛一直顺从她,爱戴她,反而让她在某些时刻,惊觉了自己在某些时候的管制。
她不是没有错误,只是柳烟黛接受了她的错误,她分明比柳烟黛还要年长,但是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她们两个之间,退让的、包容的那个其实都是柳烟黛。
秦禅月几次迟疑,最终也没有说出来什么阻碍的话来,幼鸟必须离开巢穴才能长大,她也不能去打造一个笼子把柳烟黛关起来,因为柳烟黛自己就向往天空,所以,她只是告知柳烟黛,若是觉得累,不要逞强。
楚珩听闻此事,特意从山间回来一趟,给柳烟黛送行,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只觉得欣慰。
柳烟黛就这么收拾起了包袱,拜别了叔父婆母,随后带着她那吃吃睡睡也不睁眼的儿子一起踏上了另一个完全未知的旅途。
柳烟黛走的那一日,兴元帝同时大驾离去,所有人都只送兴元帝,没有人知道,柳烟黛也在其中。
秦禅月相送十里,泪洒当场,最后被楚珩带着上了回路的马车。
而那时候的秦赤云还在秦家军养伤,偶尔去过常善堂几次,却再也没见到柳烟黛,他嘴笨的去和钱蛊医打探几次,却都被圆滑的钱蛊医挡了回去,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心空了一块。
有些人如同神降一般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改变了他的一生,却不曾在意他半点,他不曾说出口的情谊,就像是树间的朝露一般消散,只留下了他一个干巴巴的皮囊。
南云城还是那个南云城,但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座困住他的旧城,他与这座城一起被禁锢在了这段岁月里,走不出去。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不曾停歇,历史的车轮也不为任何人而停留,秦赤云停步不前的同时,南疆驶回长安的马车摇摇晃晃,离开了这一片南疆故土,行向了花团锦簇的长安。
——
兴元帝离宫多日,终于班师回朝,本是好事,但是偏偏,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儿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了个儿子,还直接给这儿子封太子,这引来了朝野一片震荡。
这是哪儿来的孩子啊?
之前南疆那头一直有信说兴元帝搞了个儿子,但是朝中的人都不太信,结果现在一回来,真有个儿子啊!
最要命的是,这只有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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