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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沈渺精心复刻的一碗“红烧面”
所馋到的又何止是海哥儿。
今儿负责童子试监考的博士姓姚,已年过六旬,生得大方脸,满脸沟壑,天生一双斜挑向上的怒目让他显得更难相处。
他原是国子祭酒,却因当街痛殴朝廷命官被御史弹劾,但官家念在事出有因??那被殴打的朝廷命官与姚博士的孙女儿年前才定了亲,谁知那未婚夫却被人在怜子巷里遇见了。
宋人狎妓已成风气,并无人苛责,但与美人如云、笙歌燕舞的珠帘巷不同,那“怜子巷”
有些特殊??里头待客的却并非女子,而尽是些娈郎。
姚博士得知此事后便当街退了婚,还将其揪住狠狠打了一顿。
将人两颗门牙都打断了。
官家主张两家和解,但姚博士性情刚烈,绝不肯与之为伍,挨打那家更不肯私了,于是两家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姚小娘子整日以泪洗面,都不敢出门了。
那被打的人家又四处泼污水、倒打一耙......且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是事实,不得不惩治;闹到最后,人丁稀薄又没门路的姚博士便稀里糊涂地丢了官、污了名声,如今从国子监祭酒被贬斥成了个从九品的讲学博士。
姚博士的儿女都早逝,他只剩这么一个孙女儿,因此贬了便贬了,他安心留在国子监教书,领着微薄的俸禄糊口??姚博士一家并非汴京人士,他当祭酒时买下的、与国子监相邻的三间房屋都还欠着兴国寺的债务,这让骤然中落的姚家已多日未曾尝过肉滋味了。
为防舞弊,在辟雍书院里就任的博士们全都放了假,今儿他便是从国子监被征调到辟雍书院监考的。
不过这童子试监考也不用做什么,巡查自有军代劳,姚博士只要负责处置那“两”
字号考场的一些紧急事务便行了:比如有人糊涂走错了考场,得派人开考前送到正确的地方;或是有人考得昏倒,要勾了他的名号,将人抬出去交给他家人;再或是有人舞弊,也要划掉名额赶出去,日后永不许再考。
但今儿一上午都无事发生,姚博士歪坐在椅上,看了会书,批了会学子们的课业,之后便困得头点地,正要梦会周公,谁知一缕浓香猛地钻入了他的鼻腔,把他香得打了个激灵,一下便从瞌睡中醒来了。
他从圈椅上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冠,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才装作不经意般站了起来,询问一旁值守的厢军兵丁:“什么东西这样香?”
那兵丁正是方才给沈济送热水的那个,亲眼看到他用热水泡出一碗鲜美浓郁的汤饼,里头有蛋有肉有菜,满满一大碗......他回想着“咕咚”
地咽了咽唾沫,拱手回答道:“好教姚博士知晓,这香气来自......那两排成列第八十一号,名为沈济的童子,这是家中与他预备的吃食。
"
“带来的吃食?”
姚博士嗅了嗅,“这不是汤饼的味道么?"
“正是汤饼。”
厢军也是头一回见,便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番,“如此这般,一壶热水下去,那干饼便成了汤饼,泡开后还根根分明,每一条面都弹滑劲道,那叫沈济的呼噜呼噜吃得喷香,看起来弹牙又嚼劲,竟一点儿也不软烂呢!”
姚博士起了兴致,装作巡视考场的模样,走到那丙排成列第八十一号一瞧,那叫沈济的孩童竟已快吃完了,只见他夹起最后一筷子曲曲卷卷的汤饼,旋风般嗦进了嘴里,棕红油亮的汤汁溅到了嘴边,他拿帕子一抹,见碗里还剩一些碎面和汤底,他又端起碗来,连汤带水吃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轻轻打了个嗝儿。
吃得好饱,真好吃啊......沈济用帕子擦了擦嘴和冒汗的额头,收拾好陶碗,心里好生满足。
吃过这么多阿姊做的饭食,每一样都可口,但他最喜爱这速食汤饼了!他还在细细回味,眼前却突然飘来一阵阴影。
一抬眼,一个身穿青色大袖圆领官袍,头戴直角蹼头,脚蹬乌皮官靴的白胡子老先生,他背着手,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个。
沈济连忙起身长揖到底:“学子拜见先生。
’他本以为自个违反了什么规矩,才引得监考的老先生过来,因此将自个从早上到现在的所有都回想了一遍,想得脑门又滋滋往外冒汗了,还是没想出来自个犯了什么忌讳。
结果却听头顶上那苍老严肃的声音问道:“小学子,你这沸水一冲便能食的汤饼打哪儿买来的?”
沈济呆了呆,抬起头来,半晌才回答:“......没处买,是我阿姊做的。
那老先生闻言蹙起花白的眉,那神色隐隐有些遗憾的样子。
三年寄人篱下,让沈济变作了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忙补充道:“好叫先生知晓,我家是开汤饼铺子的,就在金梁桥旁的杨柳东巷,名曰沈记汤饼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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