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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下,几串经雪挂霜的柿子饼挂于绳上,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晒得干了,又得硬邦,因风而碰撞时,仿佛敲冰之声。
谢祁忽然的勇敢,令沈渺出乎意料。
若论年龄,即便是大姐儿的身子,她也比九哥儿大三岁。
遑论上辈子。
上辈子她是友人里仅剩的单身狗,友人成家生子,在群里成天上演《我的奇葩婆婆》、《生育后两年未睡整觉》、《我那活着与死了没什么分别的老公》之类的剧目,她身为旁观者,便彻底封心绝爱了。
见过太多不幸福,导致自己的心上也结了厚厚一层痂,本以为谁都无法撬开,谁知却被九哥儿春风化雨一般,一点点撬开了。
漕船上那一页温雅的字,谢家的雨、薛涛笺上的点菜单、春庄上共同吹过的风,她与他才懂的十枚铜板......九哥儿说他遇见了她才觉着幸运。
沈渺却也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似乎也因九哥儿一家人而幸运。
沈渺心一横,也抬起眼来。
“九哥儿。”
她呼出一点点白气,两人之间还萦绕着甜粥的气息,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紧张得冒汗,但她的双眼却一直望着谢祁,下意识想透过他的双眼确认什么。
直到,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变得小小的,倒映在他眼底,清晰得像两簇火苗,她便也跟着笑了。
“九哥儿,谢谢你。”
沈渺这时才松开了自己袖中的手,她放松下来,发自内心地对谢祁说道,“这世间谈及男女终身,总要先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礼数周全,否则便是不尊重、不要脸、私相授受。
我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但我或许天性离经叛道,又或许脸皮厚些,此时若有人先请媒人上门来转达心意,以求婚好,我只怕不会给好脸色。
今日九哥儿若是请媒人上门来表白,沈渺便只会觉得冒犯反感,之后再不想理会他了。
其实她也一直都在努力融入这个世道,想着入乡随俗,想着过“顺时而养”
的日子,在这世界的规则里以求生存。
但有些事,是她哪怕身处这个世界,也会是她的“顽疾”
,不愿去治愈的。
她自小便是这样,倔驴一个。
不论大事小事,只要事关她的事情,都要问过她的意愿,她愿意才会去做;反之她便当做清风过耳,犬吠而已。
不论是谁,勉强不得。
今生,她身为沈大姐儿,没了父母,但还有大伯。
依照这时的婚律,裁决她终身的便成了沈大伯与丁氏。
九哥儿若是谨守礼教,媒人甚至不必来杨柳东巷,直接去外城的沈大米粮铺便能决定她的一生了。
幸好沈大伯与丁氏还没无聊到以婚事来拿捏恶心她,否则这亲戚是彻底不必再做了。
所以她很感谢今日九哥儿的“无礼”
。
她宁愿如今日这般,喝着甜粥,赏着冬雪,“无媒无聘”
地听九哥儿说些心里话。
此时此刻,她至少是个人。
谢祁几乎是话音刚落,便知晓沈渺的意思了,尤其娘子吃着那甜粥,眼里还闪动着些许好奇,似乎奇怪,他这样一个长于大族、受宗法约束的人,怎会养出如此的性子。
他弯了弯眼眸,眉眼温润地笑道:“我与娘子说说我的事吧。”
人的悲欢难以相通,有些谢祁如今能笑着说出来供人一乐的倒霉事,其实曾如利刃一般剖开过他的心肺五脏,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语言其实也是有杀人之力的。
幼时还懵懂无知时,他便已听过诸如“命不好”
、“恐会早天”
、“观其命理,八字多舛,凶煞叠见,或克双亲”
之类的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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