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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哑声问。
他已经想好,只要能得半点蛛丝马迹,无论此人在这内城的哪个角落,以什么样的身份甚至官衔存在,他都必要他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
“东水盟。”
刺刺伸出手——她手心里有一面三角形的旗子,淡色的底,以黑色与深灰绣着枪尖入水的图案——那是东水盟的盟旗。
“东水盟?”
这稍许出乎了夏君黎的意料,但作为答案又合理之至。
他与东水盟主曲重生虽从未照过面,可在他这些日子对东水盟的敌意愈渐清晰之时,东水盟自然亦愈发暗中将他视作了最大的阻碍——那个敢借江南武林之会排除异己的东水盟主当然绝不会坐以待毙,先发制人确实是他的手段。
“可曾看清模样?”
他多问了一句。
刺刺摇摇头,伸手去指:“那人从西面这个窗子进来的,那之前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稍稍一停,“他身法很快,一开始我都没看清他的模样,只有一个影子——正对着西窗外面的太阳,昏昏黄黄的,连人带着兵刃,就冲我过来了。
还好一衡的刀当时就放在桌上,我一把抓过来挡,他那一击实重,直将刀鞘都击裂了,我退了好远,快到墙才消了大部分劲道。
我当时便知这人我恐怕不好敌过,连一招也没敢冒险多与他换,刀也没拔,立时便把身上金针全向他用了——二十二枚,一枚也没留——苏姨教我的手法,我还是第一次真用在这样险境里,那人便是——便是叫人觉得,差一丝不尽全力只怕就要将性命交待了。
还好金针确实将他逼退了一下,断了他第二招追击,这时候外头大家伙儿都听见动静赶过来,他可能见人多已失了时机,就越窗遁走,走之前还将这枚旗子掷在桌上。
我是那会儿才看清楚他戴了一个面具,白的,眼睛那里有两个洞,完全看不到脸,身上也穿了件水袖大衫子,整个人好像……好像个伶人戏子,把原本模样全数遮严实了。
可就算这样,身法还是一丝不见拖泥带水,一忽儿就不见影了。”
夏君黎拿过那把刀细看。
刀鞘并非铁铸,但也是良木厚革所制,质极坚密,此时却从正中豁豁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头刀身的颜色。
“他用的什么兵刃?”
他问。
刺刺略作回忆,“他袖幅很大,兵刃都给挡住了,我也不大确定,但应该不是刀剑之属——感觉是钝的,颜色也是钝的,没见锋刃亮光——像个棍子,或者杵子,大概——这么长?”
她比划了下,那兵刃大约比她的小臂长一点。
“短杵?……”
夏君黎皱眉。
很少有人用这种兵刃来行刺,这人想必并非专司行刺的杀手之属。
但依刺刺所言,此人出手狠辣异常,确存杀人之心。
他不免又多问了句:“你觉得这人……”
刺刺知晓他的心思。
“我觉得这人杀意很浓,不像只为了留个盟旗恐吓示威。”
她已接话,“一衡说他必是冲你来的,发现你不在才恼怒之下想拿我开刀——我不敢肯定他原是为何而来,但他出手之时确实……是对我存了杀心。”
夏君黎垂首注目刀鞘上的裂口。
“你可能想到什么认识的人么?”
刺刺摇摇头,“我跟东水盟没什么仇怨,若是冲我来,只除是因青龙教那时在江南武林之会扫了他们面子,可——似乎也不至于为此来内城追杀于我。
想来,总还是为了与夏家庄的分歧怨恨,将我们都视作了敌人。”
夏君黎沉默了片刻。
东水盟——沈凤鸣说过,东水盟一直以“食月”
为刃扫除障碍,但自从曲重生与食月生了分歧,东水盟显然缚手缚脚了许多,临安城里的事似乎便有些够不着了。
三十和十五前几日都在一醉阁露过面——依当日所见,这两个“食月”
主事一个有求于沈凤鸣要去洞庭,一个更是沈凤鸣亲弟弟——虽说并无有办法证明他们那般表现皆非作伪,但要说今日行刺与食月有关似乎亦显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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