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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傍晚,他才清醒了些,茫茫然站起身来,望着远处荒野寒烟,只觉天地之大,无处可去。
这样的心情,只有父亲死后,自己站在燕山百步岭上经受过,可那回终于等来了师父。
这一次呢,心上人是断不会来了。
他站了一阵,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走了足足半夜。
凌晨时,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声。
云殊不想回头去瞧,也不想知道来者是谁,只盼一直走下去,直到再没气力,扑地死去。
马蹄停在他身后,忽听一声大喝,靳飞如一只大鹰掠过头顶,拦在他的前面。
云殊应声止步,心神依旧恍惚。
靳飞怒道:“好畜生。”
挥掌便打,掌到半途,借着东方一抹晨光,忽见云殊眼神呆滞,脸上布满凄苦,猛地想起,师父只有这个独子,手一软,打不下去。
身后的白三元却火气正盛,蹿上前来,一拳打向云殊背心。
云殊痴痴怔怔,任他拳风涌至,也不躲闪。
靳飞却忍不住一伸手,将白三元的手腕扣住。
白三元怒道:“靳大侠!
这种大逆不道的人,你也护着他?”
靳飞面皮一热,讪讪道:“白老哥,我师弟年纪小,不懂事……”
白三元叫道:“放屁。”
奋力一挣,只觉靳飞手若铁箍,急怒之下,一口浓痰啐向靳飞。
以靳飞的本事,避开不难,但他心头抱愧,不闪不避,任凭浓痰落在额上,顺着脸颊滑落,也不伸手去抹。
白三元瞧得一怔,狠狠把头一甩,转身就走。
雷行空冷眼旁观,忽道:“云殊,那女贼呢?”
云殊身子一颤,慢慢抬起眼皮,喃喃说:“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雷行空瞧他神气颓废,不由浓眉紧皱,心想云殊在此,柳莺莺也该走得不远,于是冷笑说:“靳飞,这梁子是结定了,来日有暇,雷某少不了登门拜访!”
靳飞默然不语,方澜却听不下去,笑道:“雷公堡那几下,老头儿也知道的,要挑神鹰门么?怕还差那么一点儿!”
雷行空冷笑道:“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领着雷震夫妇,忿然去了。
楚宫挨了云殊一剑,腿上兀自包扎严实,这时咬起细白牙齿,大声说:“靳门主兄弟情深!
大伙儿后会有期。”
生怕被雷行空抢先截住柳莺莺,促马扬鞭,一阵风追了上去。
其他人望着云殊,或惊疑,或鄙夷,碍着靳飞方澜的面子,不便当场发作,纷纷摇头散去。
不一会儿,旷野中只留下方澜、靳飞和小书童风眠。
风眠见气氛不对,不敢站到太近,抿嘴瞧着,心里打定主意:“这两个人敢动公子一根毫毛,哼,我跟他们拼命。”
靳飞沉默半晌,叹道:“本想联结雷、楚两家,共抗外敌。
谁知未成朋友,反成对头。”
方澜哼了一声,目光如炬,望着云殊道:“小子,我问你一句话,你练一身武功,到底为什么?”
云殊本来等着二人责打,听此一问,一怔道:“向萧千绝报仇。”
方澜冷笑道:“胡说。”
云殊又是一愣。
方澜冷笑道:“我看你练来是讨娘儿们欢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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