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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憬抬步进了屋子,吩咐人都退下。
值房的门自外间合上,陆憬独坐于案后,望着干净整齐的桌面微有出神。
以他的习惯,总爱将桌面堆得满满当当。
有时画图画得入迷,桌上横七竖八摆了十几支画笔都是寻常,也难怪他总是找不见书。
想起少时与元乐的旧事,陆憬笑了笑。
已经有四日不曾见到他了,他想。
也不知他回东宫后过得如何,是否会被人为难?
陆憬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叩于木案。
为什么非要避开元乐呢?他忽而想。
他分明问心无愧,大费周章回避反而显得心虚,显得不同寻常。
他对元乐的情愫,或许未必就是心动,而只是对好友的欣赏。
也是,放眼京都,欣赏元乐之人不知凡几。
他又没有经验,凭什么断定这就是喜欢?
翻来覆去思索许久,陆憬忽而对自己有些无言。
在战场上他都甚少退却,为何在此事上要如此逃避?
难不成是回了京都,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天色渐暗,膳房的管事走了一趟西院,求问孙总管殿下是否要传膳。
孙敬也拿不定主意,殿下已在屋中坐了许久,估摸着是想到什么要紧事宜。
不过又过了一刻钟,孙敬上前叩门时,昭王殿下神色已如常。
陆憬确乎是想明白了些。
大约是政事还不够多,以至于他生出这许多杂念。
既逐步接手了尚书省事宜,他理应更勤勉些。
管事的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夫人今日累了已经歇下,二郎君若有孝心,明日再来吧。”
顾宁熙分明瞧见正屋中还点着烛火,虽说一直不喜她,但沈夫人在人前总是装得贤惠大度的,是位合格的当家主母。
萱和院中如此态度,顾宁熙也不再自讨没趣:“那便请姑姑好生照顾母亲。”
她转身离去,横竖今日不是她失礼。
“打发走了?”
明间内,沈氏抚了抚鬓边金钗,淡淡道。
“回夫人,正是。”
侍女替夫人捏肩,大姑娘与三郎君同在夫人院中请安。
知道顾宁熙吃了个闭门羹,顾宁铮心中快意。
昨日被父亲罚跪祠堂,他的膝盖到现在还红肿着。
偏顾宁熙像个没事人似的,晨起照样去当值,家中对他竟也没有责罚。
顾宁铮语气犹带不满:“都是因为他,才害得我这般倒霉。”
他新仇旧账一起算上,要是没有顾宁熙,侯府的爵位板上钉钉是落在他身上,他又何至于这般辛苦,日日下功夫苦读。
顾宁婉蹙了眉:“谁让你好端端的又在门房那里给她使绊子?”
用的还是这等微末伎俩,也不嫌丢人现眼。
“分明是他自己误了时辰,还在祖父和父亲那里挑拨是非,将责任都甩到我头上。”
顾宁铮声音高了些。
顾宁婉还欲开口,沈夫人见儿子已然不高兴,拦道:“好了,胳膊肘总往外拐做什么?你要看看清楚,谁才是你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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