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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晏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办公室的,不知道自己走出教堂时的样子究竟有多狼狈。
他好像短暂的死了一下,再次活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那是一张双人床,床垫很软,被子也很软,深蓝色的四件套还散发着刚洗过的淡淡的香味。
方晏春睁眼的时候,四周有些昏暗,不大的窗户外已经是夜景,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边的台灯。
他听见了雨声,还有呼呼的风声。
方晏春坐起来,发现身上穿着陌生的深蓝条纹睡衣。
“周恪。”
原本在楼下看书的人听到声音,抬眼看看楼上,迟疑了片刻才走上楼来。
四目相对,方晏春的脸色还是相当的难看。
“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到你家来。”
“我爸是个赌徒。”
周恪没头没脑地突然说起自己的事来,“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有妈,家里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
我爸说她生下我就嫌家里穷,跟别的男人跑了。
说她带走了家里的钱和之前的东西,唯独没带我跟他。
说都是因为她,他才过得那么抬不起头来。
他痛苦,痛苦到没法工作,痛苦到只能用赌博麻痹自己的神经。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长大的,反正就是歘一下就上了大学,念得还不错。
那时候我就得一边自己想办法赚生活费,一边想办法躲着他,不然见了我,肯定要给我搜刮一空的。
后来我毕业了,工作了,他跟我说他以后不赌了,好好跟我过日子。
我租了个房子,把他接过来一起住,结果他不仅偷我钱去赌,还嫖。”
周恪转身,接了杯水递给方晏春,自己也接了一杯,只喝了一口就放在了桌上。
“那年我多大来着,忘了,上班的第一年。
加班到半夜,回去的时候他搂着那个女的正干事,还招手让我一起,说是让我加点钱就行了。”
周恪笑了出来:“后来我觉得这不行,我的人生不能毁他手里。
我开始逃。”
他倚在墙边,带着笑意看着床上的人:“距离上一次他联系我已经过去六年多,那时候他回了老家,跟我要钱,再后来我搬离了原先的城市,跑到这儿来,他就再没找过我。
可能死了吧。”
“或许你妈并不是跟人跑了。”
“我希望她是。”
周恪说,“而且我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
两人又各自陷入了沉默。
外面风声渐小,雨声却越来越大。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交换秘密吗?”
“是啊,我这人最讲究公平了。”
周恪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空了的水杯,“再睡一会吧。”
他转身下楼,留方晏春一个人在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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