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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福贵耳根发烫,摸出兜底最后两块银元甩过去:「老陈,过几日一并清了!
」
后半夜,弯月下去了,太阳还没出来,只剩一片乌兰的天。
金福贵推开家门。
金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一盏油腻的灯盏,弥散着青白的光。
「爷您回来了,昨夜里还剩些饼子,要不要给爷热一热?」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正撑在桌上打盹,听见了声响,赶紧起身。
金福贵脸色变柔和了些:「怎麽还没睡?说了不用等我。
」
那女人未施粉黛,走上前帮金福贵脱下外衫,脸上带着笑,隐约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清丽。
「爷,我也没甚事,左右也是睡不着,反正也要给月儿煎药的。
」
金福贵正要说什麽,
一阵咳嗽声却从里屋传了过来。
很轻但很清晰,像是破洞的风箱漏出来的。
咳嗽声渐渐变大,带着些撕心裂肺的意味。
女人垂下眼皮,只木着脸,等这阵声过去了,就去后头捧了一个瓷碗出来。
瓷碗里,滑腻黝黑的粘稠液体,泛出阵阵刺鼻的药味。
里屋那小丫头喝了药,咳嗽声也渐渐小了。
金福贵低着头,脸上瞧不出什麽情绪,走到后厨,扒拉了几下煎药的陶罐。
陶罐用小火温着,汩汩冒着小泡。
金福贵眉头皱起来:「这药快用完了?」
朦胧烛火里,女人的影子顿了顿,应道:「爷,还剩最后一包,该是能顶两天。
」
金福贵没吭声,先去里屋看了眼睡得不甚安稳的小丫头,等再走出来,手上就多了一柄鋥亮短枪。
枪身是牛筋木,多年摩挲下,泛出一股油润的包浆。
枪头是反覆摺叠锻打的百炼钢,烛火一照,便折出一抹寒芒。
虽是使了十多年,但因主人的小心维护,短枪依然如新。
「明天你拿着这枪,去李家当铺那里,该是能换小二十枚大洋,月儿这个月的药钱就该够了!
」
金福贵把短枪放在桌上。
女人神色一滞,声音中带了些哭腔:「爷月儿熬了这几年了,便是少用些药,该也是无妨的。
」
她晓得这短枪在自家男人心里的分量,更晓得这几年自家的花销——仅仅是月儿一个月的药钱,就得小二十枚银元。
大夫说得很明白,这种用妖兽肉混着妖兽骨粉熬成的方子,才能吊得住月儿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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