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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横秋突然阻止他,“别收了。”
汤雪指尖微顿,抬眼看他。
却见铁横秋双指并成刀,刷的一下,便把线给截断了。
纸鸢猛地一颤,随即被晚风托起,高高地、远远地飘向天际,很快便成了残阳里一个摇晃的黑点。
汤雪指尖一紧:“它飞走了。”
“病人放风筝的话呢,是要断线的。
这是风俗,好寓意,说是能去病气,除病根。”
铁横秋笑道,“况且,总扯着,也挺累的。”
汤雪望着天际,露出一点孩子似的茫然失措。
暮色渐沉,夕阳一寸寸地往山脊后头坠。
铁横秋带着汤雪顺着来时路往城里走。
天色愈发昏暗,铁横秋不由加快步伐,却在某个瞬间骤然僵住——
太静了。
身后本该跟着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铁横秋猛地转身,背后空空荡荡,只有晚风卷着几片落叶打旋。
汤雪,竟像被夜色吞噬了一般,无声无息地没了踪影。
“汤雪!”
铁横秋嗓子发紧,拔腿往回跑。
在他快要急出一身汗的时候,忽听见汤雪声音幽幽响起:“小横秋,我没走远。”
铁横秋猛地转身。
只见汤雪静立在那里,空荡荡左袖被晚风灌得鼓胀,像一面残破的旗。
而右臂,则死死把纸鸢搂在胸前,断线在指间绕了又绕。
“对不住,惹你担心了。”
汤雪笑了笑,眉眼弯成熟悉的弧度,“我还是舍不得它。”
纸鸢翅膀还粘着泥点,显然这东西是刚从泥地里捡回来。
但汤雪丝毫不嫌肮脏,把这纸鸢紧紧抱着怀里:“方才突然消失,是去捡这个了。”
暮色沉沉,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只余唇角那抹浅淡的笑。
铁横秋抿了抿唇,说:“你想捡就捡吧,别一声不吭的就去了,怪吓人的。”
“自然。”
汤雪跟在铁横秋身侧,“我动了动术法,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看着眼前汤雪白衣沾泥、断了一臂,看着倒是狼狈憔悴。
但仔细一想,终究也是一个元婴修士,捡个风筝的确就是动动念头的事情,的确不必太过紧张。
汤雪和铁横秋默默走回城里。
城门一落,却突然觉得不对。
街上一片寂然,无光。
汤雪把纸鸢妥帖收回芥子袋里,眼底映出一片漆黑的街巷:“我不熟悉人间,但城镇的夜晚,总是如此寂静吗?”
“一般而言,是有宵禁的。”
铁横秋的剑在鞘中微震,“但这般死寂,并不寻常。”
太安静了。
整座城仿佛被抽空了生机,只余他们二人的呼吸纠缠在浓稠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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