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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高临下地看他,而梁挽愕然地看着我。
连他脸上的笑容都还未完全退去。
良久,他的暖笑终于过渡成了苦笑。
他几乎可以听得到剑尖在他皮肤上摩擦的声音。
我淡淡道:“你又落在我手里了,有什么想说的么?”
梁挽苦笑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生死相交的朋友。”
我只轻笑一声:“我不记得新交了一个姓梁的朋友,只记得我和一个姓梁的人打了个赌。
赌约是你若受伤,就任凭我处置。”
梁挽却道:“可先见血的人不是你么?”
我一愣:“你说什么?”
梁挽镇定而冷静地仰视着我:“是你的腰伤先崩裂,也是你先流了许多血……而不是我先受了伤,所以严格来说,是你输了比试,你要落到我手里。”
怎么能这么算的?你和我玩文字游戏吗?
我只是略微得意道:“可如今是你落在我手里,而且你是被一个腰伤崩裂,右手手腕刚脱臼才接上,肩膀手肘被你打了两下的人给擒住,你是不是该反省下?”
梁挽苦笑道:“我竟不知该反省些什么。”
我认真地看向他,却是一字一句地劝道:
“你以为生死患难过的人就能算是朋友,可很多人都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哪怕一起战斗过,你也不该轻易把后背交给任何人。”
梁挽面上微动,仿佛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个时候都要当老师。
他更不明白,我当老师有时是会上瘾的。
尤其是遇到他这么个一点就透、一指就明的天才型学生,我很难不去教他,哪怕这知识是拿着二十年的血汗经历换来的,哪怕我教会了他破软剑剑法,就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在他面前用软剑。
我只凝神看着眼前的对手和敌人,用心把自己的领悟一点点渗出:
“有外力威胁或者环境剧变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能摒弃成见和理念的不同,走到同一条战线上,对付共同的敌人。”
“可是外力威胁消失之后,理念的不同就成了最大的威胁。
大多数的人不会在共患难时崩盘,可在患难之后却会反目成仇、彼此决裂,就是这个道理。”
我与聂楚容何尝不是在患难时互相扶持的真兄弟,我们那时彼此救命难道不是真心?
可在患难后,他就在富贵奢侈中彻底暴露了自私虚伪的本性,让我根本没办法再听凭他调遣,才不得不付出极大代价去脱离聂家。
所以生死患难不算难,暂时联合也不代表是朋友。
真朋友只能靠时间筛选,根本没捷径可走。
靠捷径得的朋友就如练的速成武功,总有这种那样的风险,等被反噬了才后悔不及。
而梁挽不应该这样的。
“可是你,交朋友总想走捷径,总觉得历几次患难,你就真能交到贴心知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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