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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心神不宁的从宫学里回来,一路上只想着如何安慰阿娘,六皇子从小被宠大,在他看来,爹爹和阿娘吵架是个不得了的大事,可进了殿内,却见是阿姐红了眼。
六皇子逮着素月问怎么回事,可素月也只笑着说阿娘和阿姐在说话,他长大了就懂了。
母女两个见六顺回来,止住了话头,正巧又有谢安给六皇子的东西到了,祝妍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瓷器,不由扯了扯嘴角。
“阿娘,这瓶子颜色不适合我,给阿娘用。”
六皇子举着一个粉青色的荷花口瓶道。
月芽儿看了看花器,又扭头对阿娘道,“阿弟果然是阿娘亲生的,连喜欢的颜色都是一样的。”
六皇子看着一桌子摆着的瓷器皱了皱眉,道,“粉青这都是阿娘喜欢的颜色,我倒是更喜欢陶器一些,也不知道爹爹那里有没有好看的陶器。”
月芽儿是见过爹爹在阿娘宫中将六顺驮于肩上的,她也曾羡慕过爹爹对阿弟的宠爱,尽管爹爹对她也很好,可她亦畏惧爹爹皇帝这个身份,不像六顺,他能很轻易地向爹爹开口索要东西,好像父子间本就该是这样,可他们这群皇子皇女,多多少少对爹爹是畏惧的,开口索要东西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来,也不敢做的。
月芽儿已经读了不少书,她明白这世间万事的福祸相依,可如今这样的场面,她好像有些无能为力,她只能祈祷阿娘所担心的事情不要发生。
临华殿众人看着官家借着六皇子递来的梯子都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事儿应该是过去了。
夜里,素琴支开众人,为祝妍拆卸妆发。
“娘子这脾气这么多年也没有磨平,今时不同往日,娘子有两个孩子傍身,月芽儿和六顺都未成家,娘子也该为两个孩子打算才是。”
素琴道。
“素琴,往常我总觉得你们在我身边不愿出宫而愧对你和素月,可若当日你们真舍我而去,我如今怕是连真心话都没处说。”
祝妍发自肺腑道。
就当她自私,危机感来时,只有看着身边亲近的人,她好似才觉得自己脑子不会混乱,内心也能安定下来,她如今全无愧疚,只有庆幸,也或许是她杞人忧天,不是还有那道士皇帝不出山,朝廷也稳坐了几十年嘛,太子也是谢安一手培养出来的,除了有些优柔寡断,可太子身上最大的好便是善,若太子上位,必定是仁君。
“娘子怎么又说起这些来了,我和素月本就要一辈子都陪着娘子的。”
“素琴,我就是戴面具戴久了,觉得累。”
又或是,自来到这异世,她的面具便从未摘过,有时候照着镜子,她竟一时想不起来上一世那个鲜活的自己长什么模样。
素琴握着一缕黑发将打结处梳顺,良久,只道,“娘子已经比许多人都幸运了。”
谁说不是呢。
祝妍揉了揉眉心,她扪心自问,如今身在高处,锦衣玉食,可她的本心呢
皇宫是祝妍去过的离祝家最远的地方,可如今拘在深宫中,哪里也去不得。
便是与她最亲近的素心和素琴,也不知道她心里真正向往什么。
她前些时日梦到了前世,梦里是妈妈模糊的面容,她说,妍妍,妈妈带你回家。
“阿娘。”
祝妍扭头,见女儿一身中衣裹着大氅,站在帘处撒娇,“阿娘,我许久未和阿娘睡了,今晚我与阿娘睡好不好。”
素月带着哈气进来,搓了搓手,“月影子总算露出来了,明儿太阳一出,这雪化了,想必更冷了。”
月芽儿听后吩咐,“六顺那里得添些炭火,他一着凉,咳嗽最先来。”
素月笑着将月芽儿身上的大氅接过道,“是,听公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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